他思忖少顷,正要跟众位同志因地制宜的商量策略,忽听的边上不远处有人高声道:“哼!那杨鼎世果然欺世盗名!如此强行迁移千万黎民来此东北苦寒之地,分明要为其减缓人口压力,却要将无数无辜生命填塞入蛮荒矿业之间,喂了豺狼虎豹,何其暴虐!”
紧跟着有人附和道:“正是正是!想那杨氏百般宣扬其所为仁政。其实不过假公济私而已!据闻山东河北等地已有无数士绅被其蛮横没收田产,如今却要驱赶无地佃户来此受苦,何其歹毒!”
七嘴八舌,汇成一股嘲讽的热浪,在围观人群之中迅速传扬开来。
谭嗣同闻听之下。面色蓦地一变,就要过去遣词驳斥,忽听人群中一声断喝:“放你娘的狗臭屁!尔等一群五谷不分的酸丁懂得甚么!那杨大先生撇家舍业的造福千万黎民,怎地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坏事?哼哼,莫不是那遭瘟的朝廷派来的混账细作,特来捣乱的么?”
说话间。一名敞着怀儿的彪形大汉从人群中越众而出,高大的身影好似一堵城墙挺立在那一群西装笔挺的斯文人面前,瞪圆了牛眼威风凛凛的俯瞰他们。
威风凛凛,气势逼人,挟着一股热浪逼人而来。让一众斯文人面色骤变,胆小的不由自主倒退数步。
不过这也仅仅是下意识的反应,回过神来后,为首的矮个子书生昂头踏上一步,板起脸来凛然道:“尔等粗鄙不通道理之辈,哪里懂得其中的险恶!若那杨氏当真做的好事,为何不在本乡本土的将你等安置妥当,却要千里迢迢的迁移到关外来?”
那大汉一口的山东官话。撇嘴嗤笑道:“看来就是一群不知民间疾苦的货色!俺们老家连年天灾,光靠地里刨食哪能养活一家老小?若呆在乡里早都饿死了!杨先生许给俺们田地养家,又有工作挣钱糊口。谁不知情感恩?大好的事情到了你们嘴里却成了祸害,当真不识好歹!”
正在行进中的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响亮的哄笑,把这一堆道貌岸然之辈臊的面色通红,不住的低声念叨这些无知的民众不识好人心。
谭嗣同远远的看清了这些人的形容,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抱拳朗声道:“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孟雅兄诸位,实在难得。怎么。莫非朝廷有意改弦易辙,终于要体查民情垂怜天下众生了?”
这群西装笔挺的斯文人。正是大清皇帝的股肱之臣,变法图强的中坚少壮派,与谭嗣同曾经一起奋战过的林旭、刘光第等人。只不过事过境迁,双方已经站到了不同的阵营,隐隐的形成对立,今日在异乡见面,煞是令人感慨无尽。
林旭和刘光第听出谭嗣同话语中的揶揄之意,冷着脸回答:“不敢当复生兄的大加垂询,我等此来,不过是想亲眼看看,到底那革命军能否兑现其所称之惠民新政而已。如今看来,跟前朝朱明移民山东、本朝初年的湖广填四川并无差别,只是苦了黎民大众而已。”
他们就是来挑刺的,在战场上干不过杨浩,就想在民政上找出纰漏,比较大清王朝的统治,拣选其中的毛病来发动攻势。
谭嗣同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当年的同行者,短短一年多后,居然有了如此大的见识差距。他有心把这群才干之士引入正途,便苦口婆心的劝道:“诸位所见似有以偏概全之嫌,东北移民之大政不是那么简单。好与坏,以我之见,不妨多听听民众自己的看法。”
他说的诚恳,奈何人家不领情,一个个都是读书人中的翘楚,千百万人里选拔出来的英才,目高于顶,目中无人,似乎天下间的道理都在他们的手中掌握,根本瞧不起一文不名只知道流汗耕种的黎民百姓。
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扯不到一块儿去,谭嗣同只好带着自己的同志深入民间,与远道而来的移民探讨其中的利弊得失。有空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来这群并肩作战的朋友,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这一生一世,他们注定是要走向不同的道路了。
杨浩的北进战略在东北攻势结束之后才全面公开,此时,革命军前锋部队已经攻克吉林,并向着黑龙江稳步推进之中。在他们身后,数以万计的工程兵和更多的移民不停地修路开荒,形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建设浪潮,在谭嗣同等人作出的调查报告公诸于众后,引起世界范围内的轰动!
北京,紫禁城。
病体欠安的光绪帝强撑着上朝,把满汉大臣并体己的清流骨干召集起来。挥舞着厚厚的报纸特刊,有气无力的喝问:“诸位爱卿,杨逆定要坏了我大清江山气运,此事该当如何应对,须得拿出个章程来!倘若就此纵容。让朕实在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哇!”
众大臣低头耷拉角的,无言以对。
杨浩开放皇宫皇陵任人参观,千万人不停地踩踏,跟掘了他们祖坟差不多。又迁移千百万流民实边,实行军屯垦殖,可想而知数年之后。必定成为稳固不可动摇之北方基地。到时候大清国就算回光返照,只怕也不可能纠集几十万大军去夺回来。
汉臣们心中五味杂陈不好开口,不过终究有二百五冒出头来,大学士徐桐愤然上奏:“臣启万岁!那杨逆不过仗着洋夷的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