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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孤怀只自伤(1 / 2)

他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嘴角还是带着微笑。

只是他的笑容中,却充满了凄凉和悲伤;他的眼睛发亮,却是因为里面蕴含着泪光。

“你这样不吃不喝,折腾自己,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他轻轻叹息,声音再不嘶哑,变回了清朗与温柔,他柔声道,“你何必要这样刻意伤害自己的身体?”

月夕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怔怔地看着他,整个人都似已痴了。她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忽然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的手紧紧地抱住了赵括,她的手攥着他的衣服,碰到他宽广坚实的胸膛,又闻到那股熟悉的男子气息。她大声地哭着,涌出的泪水将赵括的胸口全部染湿了。她又笑了,她想同他说好多话,可她仍又是哭着。

这三年的思念、绝望与痛楚,都在她的笑声哭声里。

她不必说,她晓得赵括都能听得懂。赵括颤抖着手,几乎也要去抱住了月夕,可待到手一碰到月夕背上的一刹那,突然又放了下来。

他不能再碰她,他不能叫她绝望之后有了希望,却又再次绝望。

夜更深,风更冷,雪更大,灯光更加昏暗。

月夕抱着赵括,立在风雪中,又哭又笑。阿璃站在一旁,乌云踏雪抖弄着身上的雪片,而远远的巷口,还有一个人也站着。他们都默默地看着。

除了瞧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愿意做。

不知过了多久,月夕的痛哭终于变成了低泣。她仍是抓着赵括不放,赵括却轻轻推开她,轻道:“回去罢。”

“回去哪里?”月夕抽泣道。

“回快风楼去。”

“好。我们一起回去。”月夕抬起头,满脸泪痕,又露出了笑容。又握起了赵括的手。

赵括却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沉声道:“我明日便会和阿璃离开此处。你回快风楼去,回到胡衍的身边去。”

“你不同我一起么?”月夕愕然道。她看到阿璃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俏丽可人,一身红色的斗篷,几乎要飞扬了起来。

她突然心中怯了,又慌又怕,她想板起脸,想飞快地跑走。可又害怕极了,怕他再不来哄她再不来追她了。她从前那样要强好胜,可此刻却心神不定,忽地双足发软,她身子一下摇晃,颤声道:“你……是恨我……”

赵括叹息着望着她,一言不发。月夕又颤声道:“你要同她去哪里?”

赵括仍是不答她,阿璃也仍是笑着。忽然之间,月夕觉得赵括离她仍是远远的,她仍是一个人站在纷纷扬扬的风雪中。她方才暖起来的身子。又变得冰冷了。

“回去罢,胡兄想必已经等得着急了。”赵括朝着巷口那人扫了一眼,带着阿璃。进了福伯的面摊。

月夕怔怔地望着他拉着阿璃的手,闭上了门板,又听到里面传来阿璃的笑声:“大哥,我今天为你办了这么多的事情,我饿了,你快给我做面吃。”

而他说了什么,月夕竟然全然都没听到。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苦笑着,全身没了力气。在屋外的石阶上,颓然坐了下来。

她身子越来越冷。脑子里却慢慢地都明白过来了。

她多日前便已见过了他,其实他一早就到了邯郸。他回来了。带着乌云踏雪,可他却没去见她。他若想她念她,他怎会不与她相认?

他要借胡衍之口劝说他娘和妹妹去雁门,所以他见了卉姬,先借卉姬来劝说她。他还见了福伯,劝服他也去了雁门。他办完了要办的事情,便要带着阿璃,离开邯郸。

他所有的安排中,没有一件是来见她。

他安置好了所有人,可他扔下了她。

他曾经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如今他却抛下了。

月夕不晓得他身中数箭,是如何活了下来,是如何从长平逃了出来,又是怎么和阿璃在一起的?她头痛欲裂,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肯原谅她。

她和她爷爷害死的,是赵国四十万将士的性命。

一条条的人命鲜血,长平坑中的临死的呼嚎,那被鲜血染红的丹水,月夕不敢想也不能想。她心如刀绞,可丝毫也感觉不到心痛,只是木木地坐在福伯面摊门口的石阶上,任凭凌厉的风雪拂过她,似刀一般刮在她身上,将她重重包裹了起来。

她的身上,头发上,眉毛上都是白雪,可她仍是痴痴地坐着,瞧着地上门缝中的射出的昏暗灯光,将她的身影,似有若无地拖在了灰白的雪地上。

※※※※※

“大哥,”阿璃拉着赵括的手,晃了晃,“我今天为你办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真的饿了,你快给我做面吃。”

她平时嘴巴不饶人,可眼下竟一句也不问方才赵括与月夕的事情,一句也不问赵括的身份。她其实已经明白了他就是赵括,可她却装成一切都如从前一样,仍是将他当成李谈、她的大哥来对待。

可赵括却怔怔地站着,丝毫也未听到她说的话。一板之隔,他不必看,也晓得月夕坐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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