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一念想通,心中急痛难言,竟然都迁怒到了眼前这个马夫身上。她厉声怒斥道:“你怎么搞得,连一匹马都照看不好?”
马夫不知她是何方神圣,虽觉得莫名其妙,可看她这么个小姑娘年纪虽轻、威势极盛,自己被她一骂竟不敢还嘴;又见乌云踏雪同她亲厚,驯服地靠在她的怀里,想着她可能也同是爱马之人,见不得骏马受苦,心下释然,小心翼翼解释道:“姑娘,这马脾气倔,除了我家少将军的话,谁都不听。”
乌云踏雪是什么脾气,月夕自然清楚。这马夫并没打诳语,可月夕反而更加恼怒:“它不吃东西,你们便不会想办法么?”
“这个……这个……”马夫不敢争辩,将怀里的鲜草抽了一把,递到乌云踏雪的嘴边。可乌云踏雪只是懒懒地看了一眼,仍是不张开口,还撇开了头去。
“自从少将军出了事,乌云踏雪就不吃不喝了。”马夫叹息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如利剑一般,直扎月夕的心口。她劈手夺过马夫手上的鲜草,一手轻抚着乌云踏雪,柔声道:“阿雪乖,吃一口,好不好?”
乌云踏雪眼睛半睁半合,掀起鼻子,“嗤”了一声,仍是不肯张口,突地眼皮一闭,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来。月夕顿时心头像被人生生剜了一刀,她紧紧抱住乌云踏雪,在它耳边轻声道:“阿雪乖,他不会死,我可以救他,我会去救他……”
她只对乌云踏雪喃喃说着,其余人站在边上,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是面面相觑,静观其变。
忽然间乌云踏雪朝前嗅了嗅,伸出舌头卷了一束鲜草。慢慢地咀嚼起来。马夫看得呆了,惊喜地喊道:“赵鄢。你看,你看……”
赵鄢始终盯着月夕,一言不发。卉姬伸手搭在赵鄢的肩上,轻轻地说:“赵鄢将军,你还不明白么?除了将军,谁还能叫乌云踏雪这样听话?”
除了赵括,大约也只有眼前的这位,才能叫乌云踏雪言听令从了罢?
可乌云踏雪既如此通灵。怎会一马而事二主?他肯听从月夕,并不是因为月夕驯服了它,而是赵括,要它好好的听月夕的话。
赵鄢望着乌云踏雪,蓦地双手一紧,似重重下了决心。他蹲了下来,对月夕低声道:“姑娘,不如入内再谈,可好?”
他态度大变,大有相助之意。月夕惊喜地抬起头。卉姬听到这话,忙叫马夫看好乌云踏雪,拉着月夕入了内。又闭上门。
“姑娘可真的能救得了少将军?”赵鄢又问了一句。王恪一直站在堂内,瞧着外面的一切,闻言仍是翻了翻白眼。
月夕默默地点了点头。
赵鄢沉吟了片刻,道:“我方才听姑娘说,不愿见人?”
月夕又微微颔首。赵鄢道:“若姑娘确存救人之心,我可以设法带姑娘入府,再调走侍卫。可少将军身边……玥公主一直守着。她身份高贵,我实在无法号令她行事。”
卉姬不由自主便瞧了月夕一眼,又瞥开了眼去。
他心中之人。是月夕;他身边的人,是赵玥。她不争不抢不闹不妒。只想守在他身边,到头来他的心内心外。却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便是避在快风楼,都还有人暗中要赶她出邯郸。
赵贤、赵鄢、小秦、福伯、马服君府上下,甚至于玥公主,大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对赵括的情意。从前她亦不刻意掩饰,总有一丝奢望,使她觉得,晓得的人越多,便能越叫赵括割舍不下她,或许将来会是一段佳话也未为可知;可如今事实昭然若揭,她这一线奢望,原来只是这般可笑。
佳话抑或是笑话,全不在己方如何坚持,只在于彼之一人如何回应。如赵括之于月夕,如她卉姬之于赵括。
可大多时候,无论彼之一人如何回应,总有人只会选那条最难最可笑的路来走。正如赵括之于月夕,正如她卉姬之于赵括。
卉姬心中苦笑不迭,面上却回应道:“若有将军的亲近之人,或许可以设法劝走玥公主。”
“亲近之人,亲近之人……”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思。卉姬又道:“我想她……可以帮我们。”
月夕和赵鄢同时望向卉姬,卉姬轻声说:“赵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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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风楼近些日子生意不佳,时不时便有不明身份的人来闹事,加上前几日邯郸城内出了大事,有人深夜刺杀平原君,满城都在搜捕嫌犯,四处都是风声,这几日的快风楼更是惨淡的空无一人。
天色已近黄昏,太阳西落,余晖洒向大地,快风楼的二楼一片金黄。月夕便在这二楼上,在一侧的小房内,闭起了门,透过门缝,瞧见外面的动静。
赵鄢正从楼下领了一个人上来。一名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一身葱绿色的裙子,瓜子脸,却有一双圆圆的大眼。只是现在她的眼晴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许久,连带着双颊都有些涨涨的,且一直愁眉不展。
她长得很像赵括,尤其那薄薄的嘴唇,亦是向上翘着。猜也不必猜,便晓得她是赵括的妹妹,赵菱。
赵括说过,脾气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