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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谁能计生死(1 / 2)

上党郡西南一角一个院落,内有三间瓦房,一方小院,偏僻幽静。院子主人有些积蓄,几个月前举家出逃,屋内早已经人去楼空。可这两日,一到夜里,屋内便有火烛之光,还传来细碎的人语声。

一连几日的阴雨天已经过去,今夜明月悬在空中,数点星光随之闪耀。有两人自远处快步行来,站在这小院落之前,一人着紫,一人着青。紫袍之人伸手在院门上连扣三下,静了一静,再扣两下。

院内立刻有人轻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两人进入了院内,院门立刻闭上,并卡上了门闩。

两人跟随着开门的黄发人朝房子内走去。三人紧走了几步,紫袍人突地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朱先生……”

“姑娘日里苏醒了一阵,”黄发人朱亥低声道,“此后便再未醒来,且脉息越来越弱……”

一旁的青衫之人突地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要跌倒在地。紫袍之人忙拉住了他,长叹了口气,又问道:“靳韦精通医术,他怎么说?”

朱亥默默地摇了摇头。青衫人霎时竟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紫袍人手中运劲一撑,才叫他勉强站直了身子。他踉跄走了两步,愣愣地望着前面一间透出火光的屋子。

屋子的两页门扇忽地一分,一人从屋内一瘸一拐地奔出来,指着青衫之人怒骂道:“赵括,你这个狗东西……”他扬掌击来,赵括浑然不知闪躲,由着他一掌击中了自己的左肩。可来人掌上轻飘飘的毫无劲道,赵括受了他一掌,便连晃都未晃一下。

“靳韦,不可鲁莽。”信陵君沉声喝道。

“死丫头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被他击中心脉。”靳韦恨恨地瞪了赵括一眼,“为了你这只赵狗,她竟然……”

赵括垂首而立,面色漠然,不还手亦没有还口。信陵君却对靳韦沉声道:“你闯下大祸,月儿是为了救你才铤而走险,你竟还诿过于人?”

“靳大哥,你快来,”门扇又一分,吕盈探身出来,急叫道,“月夕姑娘,好像没了呼吸……”

赵括猛地一抬头,从门扇中直蹿进去,几乎将吕盈带倒在地,屋外三人也随之掠了进来。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丝毫也没有惊动席榻上的月夕。她只是紧闭着双眼,面无血色,一动不动地躺在席榻上。

靳韦推开众人,伸手按住了月夕的脉搏,又一探她的鼻息,顿时楞在了当场。信陵君一瞧他的样子,亦上前去探月夕的脉搏,突然立足不稳,一个踉跄几乎朝前栽倒,幸得朱亥扶住了他。他木立了半晌,那手微微颤着抬起,几乎要触碰到了月夕的脸,却又缩了回来,只怔怔地瞧着她的脸。

赵括从未见过信陵君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他不敢上前,许久才柔声唤道:“月儿……”

“赵将军,请节哀。”信陵君回过神来,背对着他低声道。

“节哀?他有什么哀?死丫头……”靳韦声音发抖,立刻又改了口,“就是他杀了小丫头。”他四处扫视,抡起旁边一张小几案,要朝赵括砸来。

朱亥眼疾,伸手一挥,便将几案挡了出去。靳韦倒退了几步,又要去摸什么东西,吕盈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靳韦不住地挣脱,碰到了吕盈手臂上的伤,她痛叫了一声,靳韦一愣,缓缓地坐了下来。

赵括却是木然不动,半晌又轻声唤道:“月儿……”

“老狐狸,做什么?”他似乎瞧见那席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灵巧地翻了一个身,趴在席榻上笑吟吟地望着他……

她还会笑,她还会唤他。赵括松了一口气,忙上前两步,再定睛一看,月夕仍在席榻上,仍是毫无气息地躺着,未曾挪动过半分。他扑倒在了席榻旁,握住了月夕的双手,可这手冷如冰霜,再也没了从前的生气。

从前她一恼火起来便走了,还会带着乌云踏雪一起走。可眼下,她却再没有离开。

赵括握着月夕的手,轻声道:“月儿,是我不好,我不该伤了你。你莫要生我的气了……”他声音柔和,仍是如从前哄着月夕一般。可月夕仍是冷冷地躺在席榻上,任他怎么哄也不睬他。赵括茫然一笑,声音甚是凄凉:“我吹叶子给你听,你便不气我了,好么?”

他起了身,便要出屋去寻叶子。信陵君伸手将他一拦,沉声道:“赵将军,月儿……她已经去了。”

赵括顿时身子一僵,呆立良久,缓缓转过身来,再看见月夕面色苍白。他竟自不能,气血上涌,又跪到了席榻前,将头深深埋入了月夕冰凉的手掌中。

他蒙住了脸面,谁也瞧不见他面上是喜是悲,可谁都瞧得见,那伤痛绝望之感就这样从他身上弥散了出来,刹那间便盈满这整间屋子。吕盈忍不住,上前拉住赵括,抽泣着劝慰道:“赵将军,你别难过,月夕姑娘她……”

“吕盈……”靳韦喝声瞪了她一眼。吕盈身子一缩,不敢再说一句话。

信陵君伸手搭住了赵括的肩膀,他自己喉咙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勉强道:“赵将军,此间事我来处理。你先回郡守府,免得姊夫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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