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生他们便死了。爷爷说,大概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害得我爹娘被人杀死了。”
她的言语里向来都是师父、爷爷和祖奶奶,从来也未提及过父母。赵括虽早有所察,可听到月夕这样平平静静地说出来,仍难免有些唏嘘。他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了她:“所以你爷爷才将你送到云蒙山去么?”
月夕摇头:“爷爷怕他连累我,便去求祖奶奶。祖奶奶答应了会庇佑我。不仅如此,她怕我孤单,还特地让小恪陪着我,我在她身边长到八岁,祖奶奶才同我说云蒙山有个人有些本事,便叫我去拜了师父。”
“小恪?”
“便是那日你在山下见到的那人,他叫王恪。他是爷爷的……好友的幼子。”
“那日我在大梁见到你浑身冰冷,可是你练功出了岔子?”
月夕摇了摇头:“太一门的功夫向来以轻灵见长,最适合女子来练。只是快练到最后一层时,阴维独盛,阳维难持,便会散功以至全身冰寒。那几日算来正是我要散功的日子……”
“难怪那日信陵君问你身上可还安稳,还赠你雪狐氅御寒。”赵括叹道,“你既然晓得自己练功到了紧要关头,怎么便这样下山来了?”
“若非如此,又怎么能碰见你?”月夕仰面望着他。
赵括回望着她,淡淡而笑,许久又问道:“你为何要冒险下山?”
月夕不言不语,凝望着赵括,而他面上微露着窘迫,竟再不敢看着月夕。月夕忽觉好笑,这些话他定然在心中放了许久,也亏得他能忍得住这么长的时日,直到了今时今日才问出口。原来他平日的豁达都是装出来的,他的心眼也不过只这么大一点。
她笑着笑着,突然扑进赵括的怀里,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垂上,一口咬了下去。
赵括顿时觉得耳朵上一阵刺痛。可他却一点也不着恼,因为他晓得,这次与从前任何一次月夕恼他,气他,伤他都有些不同。他只觉心神俱醉,意乱情迷,这样钻心的疼痛里,伴随的都是月夕缠住他的绵绵情意。
“你还要问么?”月夕咬着牙,问他。
赵括笑着摇了摇头。
月夕又将嘴巴贴到了他的耳朵上,可这次没有咬下去,只是轻轻地说:“他是师父的忘年之交,常常会来探师父,所以他……识得小师兄与小恪。”
她抬眼斜觑,赵括双眸仍是深深地望着她。她抿嘴一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亲,道:“三年前他同我说,待我及笄那日,会来探我,叫我一定等着他。可他从此却再未上过云蒙山,直到那几日,他差人送信给师父,说他将在大梁成婚……”
月夕轻轻地拂了拂头发,低下了头:“我只想去瞧一瞧,他要与之共渡终身的女子是什么人?”
她确实是因那人而去了大梁,却因此而遇见了一个叫赵子服的赵括。阴阳造化之妙,向来无人可以察觉到端倪,一贯都是阴差阳错,好在错得如此美好。
“他为何不来探你?”赵括又问。信陵君问她及笄之日,言下之意他自然也晓得,可既有此心,为何却又失言了?
他是天下闻名的仁义公子,得他一诺,千金不易,可为何独在她面前失了承诺?
“我不晓得,”月夕摇头微笑道,“从前我觉得奇怪,心中总想要弄清楚。可如今我再也不想晓得了……”
她抬起头,赵括正垂首望她,两人相视一笑,竟再也没有说话
还要再说些什么呢?
这无言的相依,多情的相偎,岂不是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日光明亮,穿透乌云,从梨树的疏枝中洒落下来,照耀在还沾着雨水的梨树上,洒到两人的身上。水珠晶莹,这含苞的梨树,竟像已经绽放开了花朵一般,谷中满是无边春色。
不知过了多久,赵括终于道:“月儿,我……”
“你不许再说,”月夕仰起头,软声道,“如今轮到我来问你。”
“好……”赵括笑着颔首。
“你叫赵括?”
“是。”
“你在邯郸城里的名声一直不好,听说日日在酒肆女闾流连……”
赵括苦笑,正要解释。月夕嫣然一笑,伸手挡住了他的嘴,仰首道:“那些我都晓得了。我只问你,你见过了那么多女子,卉姬与玥公主又那么美貌。你为何要偏偏……我?”
“偏偏什么?”
她将那个偏偏与我之间的那两个字说得那么轻,赵括一点也没听清楚。可月夕也不回答他,他低头瞧去,她正咬着唇窃窃而笑。他突然便明白了那两个字是什么,不禁哑然失笑。
她问得那两个字是……“喜欢”。
她问他为何要偏偏喜欢她?
他轻轻地拨开月夕额前的秀发,瞧了她许久,俯下身,无声无息地覆住了她的唇。他的手按住了月夕的手,叫她挣扎不得;他的胡渣,扎到了她的脸上,她又慌又痒,可怎么也逃不开。
她不是曾想过,若他的胡茬扎在脸上,是什么滋味么?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