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对他说:“尧,我不相信,我要去轮船公司问一下情况!”
楚尧看着泊菡自听到消息之后,一直不肯相信,其实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码头公司通报的两船相撞,电讯不通,船已沉没不可能为假。他也打过上海轮船公司的电话,除了沉默焦心的“嘟嘟”之音外,竟无人接听,以他经历人生的经验,这一定真是出了大事,可泊菡身体堪忧,就只能沉默不语。
慢慢到了山顶医院,楚尧急急找了医生为泊菡检查身体,又悄悄和医生耳语片刻,医生听了,神色同情,对她愈加细心温和。
乘医生检查的空当,泊菡捉住楚尧的手说:“你不要管我,快快去打问消息去吧,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楚尧也是一脸痛苦,回答说:“你以为我不揪心着急吗?可我得先安顿好你!”泊菡说:“我还好,你快去吧!!”楚尧忧虑地望着泊菡,说:“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我才能放心离开你。”泊菡一边流泪一边点头。于是楚尧离开医院,去码头探听一下确切的消息。
医院为泊菡详细地检查了身体,又安排她住院……可泊菡对这些都是神思恍惚,眼前心里都是念念花朵般的笑脸,楚舜充满温暖的目光,婆婆每日必行的教诲……不可能,不相信,他们就这样沉没在冰冷的海水中了!……眼泪纷纷滑出,一粒一粒,如断线珠玉,掉落在地板上……她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做着一个可怕的梦,现在只不过是在梦中尚未醒来。
一位姓秦的胖胖的护士走过来扶着泊菡,让她躺到床上休息,劝她说:“你要节哀才行,要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宝宝。”泊菡听得发愣:“什么?”秦护士同情地让她靠在床上:“我们帮你检查过,你已经有了五十天左右的身孕,如果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胎儿就有可能会流产。”
泊菡惊讶得脸色发白,似乎又受到一重打击,一想到目前腹中的胎儿正是自己与楚尧欢爱的产物,而楚舜父女和婆婆在茫茫大海上死生未卜,心如刀割,内心充满对自己的谴责,曾经忘怀一阵的内心折磨像黑云一般压向了她,让她痛苦得难以自制。
傍晚时分,楚尧回来了,神情依然忧虑,见泊菡已双眼哭肿,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好抓住她的手,俩人默默无言,唯有泪水千行。虽然楚尧自己心中也因痛失三个最亲的亲人伤心不已,但还得安慰比自己更加伤痛的泊菡:“菡,你往好的地方想吧,现在上海正在全力救援之中,已经有人获救,我们再等等,或许就有好的消息。”其实楚尧知道,那样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不到半小时人就完全冻僵,姆妈和念念大概没有可能生存,楚舜的体质虽然比她们好,但在漆黑的夜里能不能及时被救,都是难以知道的。
一会秦护士送来晚餐,俩人都吃不下,只好原封不动地让小冉端走。医生怕泊菡不吃不喝地身体受不了,就为她推了一支营养针,又给她留下安神的药丸。楚尧也劝她,可是泊菡依然流泪不止,对楚尧说:“姆妈他们一定不能出事,不然我真的活不了了!”
楚尧将她揽在怀里,痛心地说:“菡,你千万不能折磨自己,再难过都得坚强一些,你的身体已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
泊菡依然不理不睬:“这个孩子我没有让他来,是他自己来的,我并不喜欢。”楚尧开始生气:“虽然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我要求你好好照顾他,因为这也是我的孩子。”泊菡哭起来:“我一想到念念……”楚尧喝断她:“你不能因为失去念念,就来伤害我们的孩子!”
泊菡被他气得发抖:“我的丈夫,女儿,婆婆生死未卜,你却只叫我顾着你的孩子?!”
楚尧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怒道:“你别忘了你的丈夫现在是我,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说完捏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服了药丸,便不再理她,独自到一边的窗前抽烟。
由于药物的作用,泊菡慢慢神经一松,沉入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自己好像到了一片冰冷的水里,头顶没有光亮,水面却有几片惨惨的月光,到处是浮着的尸首……她到处叫着:念念!姆妈!楚舜!……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叫喊,四周都没有回应,她只有一具一具地翻动身边的尸体,寻找着她的亲人,可是没有一个是他们……她又翻开一具,仔细一看,竟是楚尧!她不觉惊呼起来……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轻轻抱住,她记起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软在那个怀里,喃喃自语:“舜,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那个怀抱猛然一冷,但最终还是贴了过来,然后轻轻地将她放下,为她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