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这是我上初中以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别人和我扯谈第一句就可以打败我,我就真的无话可说,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初一入学,我的F4四人小组是全班最活跃闹腾的,睡个午觉,午个休都各种吵各种乱,左上的叫岳子翔,右上的叫苏智毅,我的同桌我们几个都叫她鸡块。好景不长,调了座位,我逐渐沉默,甚至一句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实在WEEP得厉害,班里的气氛实在压抑,加上我的成绩一次不如一次,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
还有的,每个人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很不痛快,这里的『人』指的是朋友以外的普通同学,总觉得他们喉咙里悬着根刺让我不得不提防那根刺,到了后期,我基本上不得不时刻对不定式的不愉快防患于未然。
我的古怪已经到了影响班集体风气的地步,香港学生访客光临我们的41中寒舍,班干部投了个票,早课时候我还有点新鲜感的高兴,只不过『应该电脑课上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东西可说吧』,我是电脑迷!投了什么票?一个男生(他老是说话)和我(我就老是不说话)已经到了非隔离不可的地步,『独乐乐不如众众乐乐,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分享给大家吧』,那个男生就真的和旁边的同学多话说像个无线收音机,那我呢,我低头看着那双土得掉渣的运动鞋,生活真的是一成不变之痛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我的自暴自弃已经到了影响市容的程度了,可我还是不想说话,家庭的复杂因素让我必须死。我不明白我的哥哥梁景文为什么那么快乐,他死了一个亲生母亲,虽不至于整天悲伤,但看不出一点他死了母亲的样子,我就很不快乐了,因为我开始知道了一个秘密和一个事实——我从小就被调错了,我有两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姊妹;可我永远都不能回去。
如果我的家庭即使调错了是幸运的,幸福感的那我还不亏,可是老是有人在我的房门外吵架,有时对着狗骂我,有时我妈又指着我骂狗,最乱的时候是两只狗又哭又叫,一只叫花贝、一只叫多多,为什么梁景文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抖那条腿?他被花贝抱住一条腿所以要不停抖啊抖,这种现象叫发情。带一群猪朋狗友来家里坐,更糟的是我妈的吝啬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连睡衣都没有,穿校服睡觉她又不给我,便宜的正常的睡裤我都不配拥有,我大多时候都穿着肉色的睡裤,我不止一次投诉,连继父也不愿穿这种裤子,但背负着拮据压力的我妈精神也有点失常了,她忘了我的性别,而且我穿的还是肉色男式睡裤。有一次是这样的,我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衣服,梁景文就什么都不说带着一个男的进来,他就坐在我对面,得承认这是真的。
但没办法,这就是生活。
回到学校,依然是一个炼狱,只不过比起家里,我更愿待在学校承受着人际关系支离破碎的打击,我无法和普通同学平起平坐,比如说:『李咏珊,你必须隔离,远离朝气蓬勃的香港学生』成绩好的学生不待见我,差学生又.。『陈俊浩,你能不能别老是那粗话骂我?!』他这样不以为然装作威严:『我就要问候你老母』。
有一个班干部很好奇我的隔离情况,『李咏珊,反正她就是很。。(此处省去)』女班长这样他的回答疑问。我是真的不了解,有的人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谎——我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性格,假若不是事出有因我怎么会故意的。
『这种结果也没有人愿意看到的。』我自说。
现在事隔多年,只有一想到我鬼祟地溜回自己的座位拿书,像做贼似的去调了位的特座上课这此情此景,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