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辨不清密林里面的晨午黄昏,咱只知道饿了摘些野果,渴了喝口山泉,累了躺倒在避风的凹沟里胡乱眯瞪一会儿。至于外面的世界过了多少个中午黄昏,咱不在意。咱总不能抱着大树杆子,猴子那样攀到树的最顶端去,然后看看现在究竟是春夏秋冬的那个季节。
不晓得翻了多少个山头,趟过多少条溪流,咱终于破衣烂衫地出现在一片开阔的山中平地旁。好大一块平地啊,东西有五百丈,南北有千把丈,比咱亲自到过的战场都宽而阔吧。一张就是射得再远百步穿杨似的大弓,也无法从这边洞穿到那边吧。
更美的是,哇塞,这里居然有大片大片的红桃花。那花儿开得那叫一个艳,就是千百人把周围十里八城的桃花都给集中在这儿,也没有这儿的桃花密而艳,像是那个吝啬的王母特在人间建立的一处别家庭院吧,就为了和玉帝老儿闹掰的时候,也好躲这儿享几天清福。要不,谁有这个能耐?
站在最是繁花似锦的桃源边,咱不要用力,那些超浓超浓的芳香就全部占领了咱的鼻息。咱能做的就是放开全部嗅觉器官,任由那些浓香将咱淹没其中,洗涤尽一路的劳碌辛苦和寂寞。咱的亲亲啊,咱正在这儿落魄呢,那个可恶的婆姨放你回家了吗?你打坐上课的时候,有没有打盹的间隙想到咱?
咱在桃花丛里且走且看,至于要看些什么,找些什么,咱也不明不白的。咱的第一感受就是生活果真待咱不薄,先前那些考验那些长长奔流的汗水就为了咱能够享受这喜出望外的美好。
幸好,咱看见了那个,那个雕塑——一具活着的雕塑!远远地看去,那长者仙风道骨,须眉长髯,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竹简。可是,那姿势始终不变,甚至连长长的眉毛都是垂合的,就凭着意念和竹简真诚交流。那竹简似乎和他的手臂没有直接接触,就凭着他的渊源内力擎在半空中。
“是他吗,真是那个高人吗?”咱的心狂喜起来——不是那个高人,还能是谁?敢问世间谁有这样高深的功夫,谁有能耐生在这样世外桃源的净世里,谁有这样的仙风道骨。看来,老尼不曾诳我,众人不曾诳我。都说这世界没有鬼魅,不就来源于你的没有亲见,为什么一定要眼见才能为实呢?
“师傅,收下我吧!我千里迢迢从中土赶来,就是找你拜师学武的。”狂喜之下,咱纳头便拜。
咱诚心诚意地趴在地上,好久不敢抬头,半天也没有见着师傅的回话,咱偷偷抬眼看去,师傅还那样石雕泥塑似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的迹象。怕是不行了吧。
这龌龊的想法只在咱的脑海里走了个小小的圈,又乖乖被咱厉言赶跑了。咱恭恭敬敬地俯身在芳草四溢的草地上,就在桃花浓艳艳的香气里,就在蜜蜂们嗡嗡咋咋的气氛里,咱居然睡着了。
还在睡梦里,做了个香香甜甜的美梦:哈,咱真是个武林高手了,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简直就是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大战在即,咱从高大威武的骏马头上一个轻轻跃起,就大鹏展翅似的飞在几十丈高低,双手交错,右手出击,敌人就给切西瓜一样横扫一大片……
得胜归来,咱啥赏赐也不要,就为了让皇帝老儿替咱证婚,咱风风光光地娶了咱的净心回家,就在观主傻愣愣的眼皮底下,和咱的亲亲手把手儿入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