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寂寞的绸帐飘飘渺渺舞舞扎扎的,咋看咋像黑白无常他们哥俩蹦蹦跳跳着要来勾咱的魂魄。
屋外的朔风生推着紧闭的屋门,每一下都要将板门立刻推开撞掉似的,更裹挟着零零碎碎的树叶纸张,窸窸窣窣的,既像有人在拍打着无用的门板,又像有哪个可恶的鬼影魅族只要钻进门里来和咱把酒言欢相似。要是听到乍然间胡隆隆响起的惊雷声,咱吓得只怕就要把内裤给****了,明早那个最最漂亮,最最喜欢给咱换内裤的小美眉是不是也要被宝哥儿那样给弄出满脸的羞涩来。
咱拼命往被筒里缩着瘦削的脑袋,很缩,很缩,缩到咱的脑壳几乎可以和脚趾头平起平坐了,咱还不觉着平安。咱总以为每一个阴暗的小块角落里,总有身形不明的鬼东西在等着咱睡着,咱一睡下,它的又长又利,还有着血盆大口的脑壳只需要冲咱轻轻一碰着上下牙关。哇呀,咱都被它嚼成齑粉了。
啊呀,咱怎么一个人睡,难不成咱天天夜黑穿着白天的衣裳提心吊胆地蹲在床边,听黑咕隆咚的外面各色奇形怪状的鸣叫,还有谁家叫春的猫咪拼命在那里嗷呜嗷呜——“你嗷呜个啥,你知道咱的魂魄还留下几成?”叫就能把你的对象叫来吗?
实在困倦得两眼皮直接打架了,刚闭上眼睛,就听得屋顶的房梁上这里唧唧唧,那里吱吱吱,哇呀,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躲在哪里,你们想偷窥个啥,还是要偷咱的啥?偷窥啊,可没有得看,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厚包装,你能看见啥,顶天了,那个俊俊的丫鬟给咱换小衣的时候,你冷不丁看去咱一丝儿肉皮。说到偷窥,咱爹咱娘那儿现在正该双双大喘气的紧要关头,你去瞧瞧,兴许可以满足你窥探别人**的贱毛病。
到那个时候,咱的第一反应还不是惊叫着小脸吓得煞白,嘴唇的血肉都给冷冻紫了——一边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妈呀”,一边拼命擂锤咱娘的屋门。咱娘还在屋里忙些啥,好久没有应腔,终于有点儿动静了,也那样拖腔拖调:“那个,那个……小八呀,你,你,你……稍等,就好,就好!哎哟,哎呦呦!”
“不行,还是你一个人睡吧!都小小男子汉了,胆子不行这样小的!”咱的千条理由,拗不过咱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娘的脸色从来没有这样冷峻过。
咱不说话,也不犟嘴,就是赖在娘的门口不挪脚。
娘没有了主见,只得改换战术,希望可以打赢咱的执著:“你哥哥姐姐们三岁多都一个人睡了,你今年都十一了,咋能还跟着爹妈睡一块儿。说出去呢,以后你的媳妇都要说不来了!”
唉,咱娘咋能老拿媳妇这事威胁咱——媳妇的妙用事大,不能就因为咱的胆小,把咱这项专利权给咱取消了吧。取消就取消,咱眼前最大的障碍,就是今夜黑的住宿问题了。咱就歪着脑袋跟娘辩理:“咱爹都四五十了,不是夜黑还要钻到你的床上睡吗。你们甭以为我啥都不晓得,我清楚得很呢!”
咱娘的白脸老绿老绿了,好像被什么叶绿素喷着了,嘴张了几张,也没有说出更多话来。
可是,咱爹就不一样了,抡开蒲扇大的巴掌冲着咱的小脸就是几巴掌:“鬼儿子,居然听起老子的床根了,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