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大厅外仍是人影纷动,许多还没有买到票的人正倚在墙边发着呆。
徐行大步迈出售票大厅,径直向左走去,左方三十米外便是入站检票口。徐行一脸平和,脚下大步如流星,手中也未闲着,也不见他有何大的动作,身上的黑色大衣便被飞快地脱下,接着便在手里一翻,然后又被迅速地穿上,只是在这一脱一穿之后,徐行的背影已经从黑色变成了蓝色,这居然是一件懒汉和特工人员常备身畔的双面大衣。
接着徐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棒球帽戴在头上,再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从魏冷那里借来的雷朋直柄墨镜,慢慢地戴上。
几秒钟的功夫,他已经是另一副打扮了,在这个过程中,他好像走着走着就变矮了两寸,仔细看去,原来他是刻意地曲膝而行,现在就算从正面,也不一定认得出他是刚才买票的那个黑风衣男子。
而售票大厅里,猥琐男人还被一群顾客紧紧围着,没有人在乎他那异样的气味。
“你还有去西安的么?”一个中年男人急切地问道,可怜的男人,他不知道他将会面对怎么样的命运,他的表情很紧张,充分显露出对不确定未来的担心和害怕,其原因有六,一是怕猥琐男人没有票,二是有票怕没有去西安的票,三是有去西安的票但怕价高,四怕交易被警察抓,五怕交易不成被坏人打,六怕有人趁机偷自己的钱!
“嗨!今天赚儿大了!”猥琐男人心中大乐,脸上也同时展开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差点把对面的中年男人吓跑,好在想得到票的欲*望远远大于被怪物袭击的恐惧,他坚强地站住了,不但站住了,他还努力用身体挡在了其他人的前面,让自己充分行使排在第一位的权利。
“有没有!”中年男人再次问道。
“这话说的,当然有了!”猥琐男人伸手到怀里,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那只右手在怀里一阵猛掏,又空空地拿了出来。
“条子……啊!不……警察!……民警同志!”猥琐男人一把将中年男人推个了跟头,钻出人群向警察跑去,他两步就迈过了十米的距离,破了立定跳远短道赛跑瞬间反应三项世界纪录;三个称呼跨越了大江南北海峡两岸大陆港台三种社会形态,显示了猥琐男人不但平时注意通过与警察黑社会们赛跑来锻练身体提高生存能力为2008北京奥运和全民健身做出一个共和国公民应有的贡献,更经常通过各类有色光盘和书籍来不断钻研这类社会学知识,从而充分表现了他对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的多元文化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
“什么事?”年轻点的警察不耐烦地看着他,这家伙成天在这里倒票,要不是上面为了每年整顿治安时要有保留数,早他妈把他关起来了。
不要以为警察局派出所不管这些流氓恶棍,这些家伙在局子里都是备了案的,只要上面有要求,或是严打开始,这些人就是最先动的一批,平时可不能抓,要不然大行动开始就没有那么好的成绩了。什么?你不知道?你以为每回严打一天几百人往局子里送真的那么轻松啊!?
刚才他还看到这家伙把票卖给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尽管那个男人很帅也很酷,很让他羡慕,但还是不应该在黄牛手里买票,应该去遵守国家的春运安排在这里排队买票,虽然完全可能排了一整天都买不到票,但身为社会主义国家公民,理应有尊纪守法的本能和义务,尤其在法律上,过程比结果重要得多。
“我的钱被偷了!”猥琐男人哭丧着脸,说实话,他真的很难过,因为这一刻他的感觉比那次他妈过世还心痛不已。
“那你手上是什么?草纸么?”三个警察中年青的一个指着他手上那五百块钱,他这句话已经触犯了人民币法第三百四十条第六款:臭化人民币罪。身为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最老的警察横了他一眼,年轻就是好,这种话都敢说,对着钱都敢这样大不敬!到你像我这么大的年纪,家有几口嗷嗷待哺,吃饭没肉看病没钱的时候看你是什么样!哈,这是说笑话。
“您说笑话了!哪有这样的草纸?那是钱!我的钱包被掏了,真的,我的包的确被掏了!”猥琐男人欲哭无泪,差点就指天誓地赌咒了。
“什么时候?你知道被谁掏了?”一个老警察问道,他也知道就算是个坏蛋在这个时候也是有报案的权利的,毕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也就是说好人与坏人也要平等。
“刚才没的,我…不知道……是谁。”猥琐男人本来想可能是刚才那个买票的人,想了想又不对,那应该不会是他,要是他要掏包,用不着把钱给自己,五百块,差不多也就买两张票了,在经过一番心算口算和脚算之后(为什么有脚算?因为手指不够脚趾凑啊!),他得出了这五百块和自己本钱差不多的结论,..
接着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拿完票之后的所有动作,..
“我说钱呢!然后掏出包,……接着拿出票,接着拿过钱,……拿过钱,我说钱呢,……我拿出票,……”
后面的事情就根本想不起来了,记忆的片段就像一台已经被卡住的录像机,始终在那伸手拿票和拿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