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先是一怔,旋即大笑一声,不巧正赶上烟没溜出来,竟给摆了一道,够呛的,猛地生生咳了好几下,气喘吁吁,苏启赶忙过去扶住老先生,一手轻轻的在后背顺着脊梁骨熟络,笑道,“老爷子您可要悠着点哩。”
老先生搁下烟枪,拍了拍大腿,笑着道,“这旱烟味是够劲,给呛一下也是够倒霉的,老头子上了年纪也就好这口了,就是死也要把这烟枪给带坟墓里头去。晚年老头子我独自回归故里,上了年纪也没啥人给我看病了,棺材本都是吃光了,全靠邻里街坊,不然怕是早给饿死了。烟这玩意抽了就是舒服,一抽肚子都给整饱了,别看它便宜,里头却是不假的。”
苏启突然可以想到,以老头子自个生活,没个依靠,还要烦恼不着边际的生活,顿时喉头有些滚动,心头猛地都是一颤,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贼恶的社会!”
现今社会福利可差着,何况此地山高皇帝远,哪里顾得上这些个孤寡老人?
好一会,徐先生才扛起烟枪又吸了一口,溜着烟后说道,“苏启子,改天你那阿公要是给你说说那阳宅相法之术,你可不能丢了俺们这阴宅葬法之术,给他吵吵,看谁才是第一嘞。”
苏启点头说道,“那是,师傅您就放心,我断是给老爷子吵个昼夜不分,饶是要让他认输不可,嘿嘿……”
徐先生咯咯直笑,心想这滑头,旋即搁下烟枪说道,“好了,废话搁一边罢,我们把二十九葬法学完才是,我继续给你讲讲!”
……
不知不觉,夜幕都是悄悄来了,像是一张莫大的黑网,把这蓝淀淀的老天爷都遮了个透顶,唯独那一抹狡黠的月牙儿给溜出来,还有那满天的繁星也是开始偷偷摸摸的铮亮铮亮哩。
悄然而至的又岂止这夜老爷?那噗嗤噗嗤的狂笑的风头子也是随着夜老爷子后脚跟刚刚踩下,它前脚跟就上来了。顿时间,弄堂外一阵哗啦啦,墙壁都在这风子的戏谑下哀嚎不已。连同那竹竿子,一个个弯腰鞠躬,吓得莫不是要“尿裤子”一般哩?
屋子内,一老一少,两盏烛台,一杆烟枪。
徐先生颤巍巍地走到窗子边上,抖了抖烟枪里头的烟灰,望着窗外狂风羞月,叹口气,道,“一天就这么没了,这人活着咋就那么快嘞?”
苏启正欲开口,不料门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旋即便听到有人在问话,道,“徐老头子,咱哥俩去吃点酒子去,别在屋里头闷坏里。”,苏启一听便知道是阿公,当即就过去开门,外头风大的很,可不能让阿公外头站着挨冻。
人老了,身子骨哪里经得住?
徐先生看着门外裹得严严实实的阿公,顿时那肚子便是咕噜咕噜直叫,毕竟一天都是没吃饭,被阿公一踢,顿时就有些昏头了,于是拍拍脑袋瓜子说道,“哎呦,老头子我可还没吃哩,那敢情卞老头你得请客才行。”
苏启望着阿公问声好,说道,“阿公,师傅可还没吃饭哩,你们赶紧去罢,我回院子自个随便弄点吃的就好了。”
阿公微微一笑,说道,“嗯,你回头自个弄点堵个饱,别太晚就成!”,说着,便朝着徐先生喝道,“老头子,还不走,等啥呢?”,天气寒的紧,阿公说话有些抖。
徐先生虽说高龄,但穿起衣服倒是生龙活虎,麻利地一下子就套上一件厚厚的大棉袄,与阿公便是出去了,苏启自己闲着也没事,索性把门关上,出了大杂院,穿过弄堂走入了胡同。
嗖嗖……
一阵阵的阴风在苏启的背后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苏启却是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