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科幻灵异>最瘾> 第01章 东山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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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东山码头(1 / 2)

道光十年(1830年),元宵刚过。

清晨,章江之滨,江西大余的东山大码头——朦胧之中,声影交错,忙碌非常。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人和物都要赶早,人要赶个好时机,物要赶个好价钱;更何况,有的货因为春节给耽搁了时间,有的人因为春节给花光了银钱,那就更得赶紧喽。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得“赶”,又特别是时间,你不赶就会反过来被它赶。今晨,有两个年轻人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就被时间公正地落在了后面。他俩是否来得及赶上今早的这个趟儿,待会儿就看他俩的运气啦。

码头的北面,一艘远来的货船正赶着卸货——所谓远,其实也不算远,比起很多船,它算近的啦——这船只是从昌江入鄱阳湖,再沿赣江而上,入支流章江,就到了这东山大码头。很显然,大余这种小地方不是它的终点,它却不得不在这停下来卸货,费时费力费心费劲不说,还特别费钱。但是,别无它法,它南下一帆风顺的水路走到头了;这是这条货船所能到达的最南端的码头了,只能就此上岸。

这货船不是别的,正是从景德镇驶来的快船;运来的也非它物,自是大名鼎鼎的景德镇瓷器;目的地也很明确,非广州不去。在驶往广州的旅途中,不得不在这下船的瓷器们,日后还得从韶关南雄的浈江码头再上船,驶入北江,再进珠江,然后才能直达广州。当然,那是后话,那倒也容易;难的,是眼下。

对于瓷器来说,有船可坐,再怎么七弯八拐,再如何千里迢迢,那都不算个事儿;什么山高路远,什么千山万水,那都是小菜,根本算不上难题;谁不知道,它还漂洋过海呢!对于几乎像铁器一样沉,却又磕不得碰不得的瓷器来说,难就难在眼前:拦在大余东山大码头前面的这座小庐山——五岭之首的梅岭,下了船的瓷器们得怯生生地翻过这座大山。娇贵的瓷器们不会走路,甚至也坐不得车、骑不得马,翻山越岭这种事当然只能人挑肩扛了:难就难在这里。

事实上,从景德镇到广州这五百公里的路程中,十分之九都是可以坐船的,只有这约莫十分之一的路程非走路不可,而且大部分是山路。这段山路——始于秦、沟通南粤最重要的翻山通道,就是几经翻修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梅关古道;那个码头——始于唐、盛于宋已繁忙千年的东山大码头,就是清时梅关古道北面的起点。

而对于又沉重又易碎的瓷器来说,走陆路已是万不得已,走山路让人挑着翻山越岭,实是万般无奈之举。这事,想想都难得要命,真有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瓷器走梅关。

既然都那么难,干嘛非得翻山呢,开渠不好?嗯,好是好。不过,这里不是湘桂而是赣粤交界,这里不是湘江和漓江,这里没有灵渠、来沟通南北;这里分别是赣江和北江的支流漳江和浈江,有的只是五岭山脉、横断了南北。可以开渠的话,灵渠肯定就开在这啦,至少也会有条“灵渠第二”——

遥想当年,秦帝国的五十万大军,分五路攻向南越国,军粮是强悍秦军最头痛甚至唯一头痛的事情。水路是运军粮最靠谱的道道,而这里是运军粮到达南越国最近的道,也是离南越国的中心首府番禺(现广州)最便捷的道。那大气无敌的秦始皇,那不怕花钱也不怕死人的秦始皇,怎么可能放过这里?既然秦老大都摆手说NO,另辟他途,在梅岭不修水渠只开山道,那咱也就认了,不用再异想天开了。

当然,见过五岭的,面对茫茫大山,也就不会有这一出异想啦。也更会知道这逶迤的五岭,真乃庞然大物也,实在小瞧不得。无须夸张,完全可以实打实地说:因为五岭山脉,才有了岭南岭北迥然不同的气候;也因为五岭山脉,才有了岭南是“蛮夷之地”的国说;还因为五岭山脉,长江与珠江老死不相往来……管中窥豹,也足见这个天然屏障的高大威猛,是足以隔绝时空的。

多说也无益,只再说一点:五岭之首之梅岭是坚硬的花岗岩山体,古人那简陋的工具修翻山道已是千难万难,修穿山渠那是万万不可。传说岭南人唐朝丞相张九龄,重修梅关古道时赔了夫人又折兵;虽只是传说,可传出来的艰辛恐怕半点不假。所以,不管翻山越岭是如何的艰难困苦,就算有粉身碎骨的危险,娇傲的瓷器们也只有接受这残酷的现实,面对这必经之道——梅关古道,剩下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翻过去!

对于这份艰辛困苦,人和物都完全没得选择,甚至没有什么可以投机取巧的,连怨天尤人的份都没有。似乎再苦也只有认命,命苦而已。硬要怪的话,好像也只有怪乾隆爷啦,可谁敢呢,给他十个胆,只怕也只敢在肚子里怨怪了。这乾隆四爷一手遮天,把四口关了三口,只准广州一口通商,要不景德镇的瓷器可以水路直达长江入海口。可偏偏水路不走走旱路,近路不走走远路,如此这般折腾的又何止是瓷器。

一口通商逼着四面八方的货物都从这里翻山越岭,物流业苦不堪言。可真正苦的是谁呢?瓷器们又何须怨言,挑夫们还没说话呢。不过,挑夫未必有怨言,未必会埋怨梅关古道或乾隆爷,没准还会感谢他俩呢。如果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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