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艾澜进来,她憔悴的脸上勉强笑了一下。
“澜子。”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艾澜鼻子一酸:“丽丽。”
来的路上,艾澜一边开车一边想了很多很多要讲的话,可是现在不知怎么搞的,一肚子的千言万语竟然堵在心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从哪说起?
她将挎包丢给母亲,坐到病床边沿,努力的抓住柳丽丽的一双手,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脸上情不自禁落下两行泪珠。
“我不哭了,你还哭呀?”柳丽丽说,可是话音刚落,自己嘴巴一咧,泪水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艾澜埋怨:“你就这么绝情?舍得丢下我们走啊!”
柳丽丽哭着说:“我的…一家人…都走了,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苟且偷生。”
“你怎么又回纽约了?”
“我爸爸给我买的飞机票,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爸爸只是告诉我说,到了美国,一个人好好的…呆着,深居简出,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联系,要我等他电话。”
“那你…怎么知道家里…出事情的?”
“有人…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附件里有当地新闻媒体…对车祸事件的…详细报道,还有几张…现场照片。我熟悉我爸爸的车,那堆已经烧成焦炭、支离破碎…的车架子,虽然…黑糊糊的,但我看的出来,那是…我家的车。”
柳丽丽停了一下,又说:“那天晚上,我疯狂的打电话,爸爸、妈妈、哥哥、嫂子,没有人接,永远…没有人接,我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再也…听不到了!还有小BOBO的笑声,他才两个月大,他们…都永远消失了。”
艾澜一下子扑倒在柳丽丽的身上,泪流满面。
覃海玲坐在一旁默默落泪。
“世道无情,商界险恶,天下芸芸众生…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无利…一哄而散。遇到危险…个个避之不及,为求自保不惜落井下石,六亲不认,甚至…伤人害命。亲戚朋友们都…支支吾吾的忽悠我,后面都不接我的电话了,我就知道,全都完了!一切…都没有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丽丽,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艾澜泣不成声。
“就像…晴天一声霹雳,我的厄运…突然来了,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我要跟他们去。”
艾澜责怪:“你这样做,不刚好合了那些坏人的心意。他们费尽心机故意给你发送消息,就是希望你死,这样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柳丽丽抹了一把眼泪:“他们…高估我了,以为我知道很多的…内幕。澜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我只想无忧无虑的生活,弹琴,作曲,嫁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一辈子简简单单的。”
“我知道,我知道。”艾澜哭着点头。
“我从不过问爸爸的生意,传承家业是我哥哥的事,跟我无干,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好了,澜子,你别哭了!我的眼泪…快哭干了。”
坐在一旁的覃海玲终于忍不住了,批评女儿:“你这孩子,她醒来的时候大哭一场,差点晕死过去,一整天都在抹眼泪,一句话也不说。妈妈费了好大的劲才劝解开,这不,你又来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不哭了。”艾澜赶紧抬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
柳丽丽看看覃海玲,轻声说道:“澜子,你有一个好妈妈,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我像见到了自己的妈妈。”
“我妈是个好人。”艾澜深情的看了一眼母亲。
“这一整天,她一直在跟我讲话,不停唠唠叨叨,讲了很多很多道理。我想通了,我不能死,我要为自己好好的活着。爱护自己,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要长命百岁,跟秋岩生一大群的孩子。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嫂一家在天上看着,才会高兴,开心。”
覃海玲说:“是的,是的,丽丽,别人怎么看你,取决于你自己怎么对待自己。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珍惜比爱更重要呀!为了自己和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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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澜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乐谱,拿起一看,正是那首《春雨梧桐》。
环顾四周,她问:“秋岩上哪去了?”
覃海玲说:“丽丽赶他回家睡觉去了,两天两夜守在这里,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也是辛苦他了。”艾澜点头。
“你来晚了,妈妈刚才见证了世界上最感人的一幕。丽丽硬要秋岩回去休息,秋岩死活不肯,哭着一定要丽丽答应他的求婚,否则不走。丽丽就哭着答应了,收了他的求婚钻戒,他才走的,我是他俩的见证人。”
“是吗?这个是好事呀!”艾澜笑了。
“唉!”柳丽丽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是同情还是爱情,反正我是认了。现在我的身体里面也流淌着他的血液,就冲这点,他还待我不错。”
艾澜问道:“回去快一年了,你没有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