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在贯穿着整个青河镇的一条小溪旁,几个妇人正一边闲聊,一边锤打着衣服!
她们嘻笑的说着张家长,李家里,王家的孩子三只眼,谁家的媳妇偷汉子,哪家的寡妇半
开门,聊的无比热闹,就连这冻煞少年的春寒之天,都因为她们的存在而热闹起来!
说了一会儿,这里头话题最多,嘴角最爽利的白家媳妇儿扬声对着树下一个寡言少语的老太太问:“周婆子,我前些日子瞧见你闺女了,那肚子可不小了?生了吗?”
“生了,生了!”那被叫周婆子的人低头细声回道!
这位被叫做周婆子的人,瞧着六十多岁的样子,面色憔悴,眼圈红肿,细瘦身条儿,穿着一身灰补补的衣服,上头有几个补丁,不过,洗的到是干干净净的,此时,她正蹲在溪边,身边放着一个大盆,里面是洗好的衣服,她的手上正轮着洗衣棒子,敲打着最后一件衣服!
“周婆子,你闺女生了个啥啊?”白家媳妇儿大声的问!
青河镇不大,又没什么好风好景的,因此长驻人家不多,不过二百来户,白家媳妇儿是青河镇本地人,打小生长在这儿,这镇子里的人,基本没有她不认识的!
这个周婆子是十多年前到搬到青河镇的,她自称是个寡妇,男人死了,只带着个十五,六岁的胖闺女,搬过来后,先是买了房子,又置了十来亩地,租出去后,跟那胖闺女开了个卖豆腐的小铺子,每天早起晚睡,从不跟哪个男人闲扯片儿,瞧起来到像是正经过日子人!
不过,白家媳妇儿看她们却是极不顺眼的,这其中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那胖闺女嫁了她原本看中的铁柱哥,害的她一颗芳心,最后无着无落!
铁柱哥好啊,长的壮实,人还敦厚,要不是因为没有父母,还拖着四个弟弟妹妹,她爹娘死活不同意她嫁的话,哪能轮到那哪哪都比不上她的胖闺女手里啊!
每次看见铁柱哥憨厚的对着那胖闺女笑,跟伺候亲娘的孝顺周婆子,白家媳妇儿心里就跟猫挠似的!
不过,铁柱哥对她在好又怎么样儿,白家媳妇儿叽笑,就冲着她跟下耗子的似的下闺女,早晚有一天,铁柱哥能不要她!
“周婆子,你闺女到底生了个啥啊?这一个镇子住着,还藏着瞒着啊!”白家媳妇儿嬉笑着大声嚷,其实,她早就是知道那胖闺女又生了个赔钱货,现在这么问,不过是为难周婆子罢了!
“可不是吗?说说呗!”在溪边洗衣的女人们起哄的跟着嚷!
“她生了个女娃儿!”周婆子低头难堪的回应!
说完这话之后,她便拿起正洗的衣服扔进盆里,随后便端起木盒,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的离开了溪边!
“又生了个闺女,这铁柱媳妇挖了闺女窖了!”
“可不是吗?铁柱可是亏死了,他那脾气禀性多好啊,可惜了,媳妇连个带把的都生不下来!”
“这都第五个了吧,铁柱媳妇也快四十了,估计是生不出来了,铁柱当初还图人家有房有地,能帮着养活弟弟妹妹,这回可好,直接养绝户了!”
“可不能这么说,铁柱媳妇对的起铁柱家,四个弟弟妹妹,全都是人家打发嫁娶的,可是没少往里花银子,这么些年,一句怨言没说过说,凭良心说,人家铁柱媳妇不错!”
溪边,洗衣服的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或同情,或嘲笑!
周婆子捧着木盆快步的往家走,听着随风而来的那些闲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哭哭啼啼的走到略显破旧的小院前,周婆子擦了擦泪,使劲抹了几下脸,她闺女还坐着月子呢,可不能让她看见她这当娘的哭,万一一着急,在落下病啥的可咋办!
感觉好了点儿,周婆子开了门走进院子里,这院子是她刚到青河镇的时候买的,足有四间大瓦房,铁柱的弟弟妹妹们该嫁嫁,该娶娶都打发走了,现在只剩下她们一家子,住的到还算宽松!
“姥,你回来了!”铁柱的大闺女,招娣已经十一了,她正坐在院子里洗尿布,抬头看见姥姥回来了,便连忙站起来,甩甩手上的水,就上去接那大盆:“姥,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家里的衣服让我和来娣洗,你就别往溪边去了,这一大堆衣裳,怪沉的!”
“可不是吗?姥,这些活计有我们呢,盼娣和望娣也长大了,眼巴前的活都能干,你就别忙活了!”九岁的来娣正在厨房里洗菜,闻言赶紧出声应道!
八岁的盼娣和六岁的望娣也连忙点头,她们虽然年纪小,可是都知道娘又生了妹妹,家里大人心情都很不好,因此上很是讨乖卖巧!
“唉,你们岁数小,这天这么冷儿,小姑娘家家沾凉水不好,姥知道你们孝顺,等天暖和了在让你们去!”周婆子看着这一排四个外孙女,心里满是酸楚,都是孝顺孩子,只可惜,没有一个男娃儿!
说嘴打嘴,想当年,她那么笑话老三窝囊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当家会是那么个狠心狗肺的,她笑话人家老三媳妇儿绝户的时候,何曾想过今时今日,自个儿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