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觉得她是真的对不起刘有根。
虽然她会在刘家人辱骂她或欺负她闺女们的时候,插科打浑的乱辩解噎人,可那不过是为了给闺女们挣点活路,她们娘几个已经是刘家的最底屋,要是她这个娘在是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那更得让人踩进泥里了!
可她也不能撒泼打滚的反抗,她虽然进门就给刘家太爷,太奶守了三年孝,一般情况是不会被休,可到底不是亲公公,婆婆,不属于三不休,真撒泼惹急了,被休回去了,她也没地方说理去!
所以,她只能这样坚难的,痛苦的摸索出了这样一种办法,用这样难堪的方式,去反抗。
每每看见来欺负她们娘几个的人被她噎的直翻白眼的时候,她心里是很痛快的,可是,这不代表她不内疚,对着刘有根,她感激也愧疚,这个男人,虽然有残疾,人也沉默,可对她,从来都是有心的,哪怕她一个接着一个的生闺女,也没说过她半句不是。
可就因为这样,她更觉得对不起他,如果当初,他娶了别人,怕是连爷爷都当上了!
“大梅,说那干啥啊,闺女挺好的!”刘有根这才抬起头,看了孟氏一眼,咧嘴笑了一下。
“我还有个银镯子,要不,我把它当了,找老黄太夫开点药,咱在生一个!”孟氏咬了咬牙,那镯子是她最后一件值钱的嫁妆了!
“算了,咱们过了这么多年了,头两年,我还有个想头,可你生红芽的时候……算了吧,我有个手艺,日后,咱干活攒点钱,总不会饿肚!”刘有根难得的说了一大通话。
他是想要儿子,可孟氏这么大岁数了,生红芽的时候又糟了难,再生,那就是挣命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咱们这一家子人,干的不比谁少,叶儿她们小小年纪的搬那整匹的大布料子,天天窜街走巷的跑腿,咱布铺的买卖好,虽然有大伯子能说会道的功劳,可也是因为你染的布不掉色,才有这好口啤,可二伯子他凭啥敢那么对你,不就是因为咱没儿子吗?”孟氏气的眼眶子都红了,说真的,当时看见二叔笑的那样儿,她真想上去挠的他满脸花。
“忍忍吧!”对媳妇女儿在家的况状,刘有根不是不知道,家里人,除了大哥,没人看得起他,这点,他也不是不明白,可是,他根本没着。
先说,父母尚在,没有分家的道理,就是能分,他敢分吗?他没有儿子,就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一分家,这布铺就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了,而且,按爹娘那脾气,他要是敢说分家,怕是现在住的房子都不能分给他。
按理,像他这样的老手染匠师,一般来说,找间好点的布铺子,一年能拿着三两银子的工钱,外加一百斤粗粮,三节过年啥的也能得点鱼,肉啥的,养活一家人,虽然紧巴点,到也能活,但是,爹娘能同意他去布铺去干染匠,挤兑刘家的生意吗?
可他要是在留在铺子里染布,爹娘顶多也就是供他们吃饭,工钱啥的,肯定不能给,大梅她们娘几个,照样被踩脚底下,照这样,分不分家,有啥区别!
刘有根搭拉着肩膀,双眼无神的低着头,孟氏叹了口气,无意识的收拾着坑上的被子,夫妻俩都不在言语,屋子里静悄悄的!
厨房里,红叶舀了点水,仔细的涮着碗,其实,她已经舔的很干净的,只是夏天热的很,余氏又不让孩子在院里玩水,怕弄湿了布,她也只能借着涮碗的工夫,凉快凉快了。
院子里,红花抱着红芽看小鸡,小鸭,至于红朵,她刚出来就被二伯娘周氏抓了状丁,喂鸡去了!
傍晚,太阳正是快落山的时候,屋子里又闷又热,反到不如院子里,还有点凉风,所以,刘家的女人们,到有不少都在院里纳凉。
至于,刘家的男人们,该睡觉的睡觉,该出去玩儿的出去玩,到是一个都不见!
“朵儿,三叔咋样了?严不严重啊!”李氏正盯着那下蛋的小母鸡流口水呢,看见红朵拿着食盆子过来,就凑过去,挤眉弄眼的问。
红朵转头看了一眼李氏兴致勃勃的大脸和黑呼呼的脖子,没有答话。
“我这也是关心三叔,朵儿,说说吧!”李氏拉了一下红朵的衣领,嘿嘿直笑,这多有意思啊!
二伯娘周氏正在躺椅上磕着瓜子,闻言撇了撇嘴,李氏这个蠢货,这话也是侄媳妇能问出口的!不过,周氏也没阻止的意思,红朵这个炮茼子能跟李氏吵吵起来更好,红叶那个丧门的连累着她闺女埃了训,还让她陪进去好几个鸡蛋,她巴不得三房丢人倒霉呢!
红朵被衣领子勒的有些疼,心里很不痛快,可她也记得叶儿姐说了不能因为爹的事跟别人吵架,因为那会让爹很丢脸,便忍下心中的气,可看李氏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也真的很恼火,便直接扬起手里的鸡食盆子,以左脚为中心,使足了力气,把双臂抡了个半圆,那金黄加夹暗绿色的,半绸半沾的鸡食,以一个完美的孤度,在落日映照下,散发着异样的光彩和气味,落进了鸡窝里。
顺便,也有不少汤汤水水的撒在了李氏的鞋面和裙子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