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湮啊，官路上总是小人为难，耗时又长，无楼一定要守在那等路引文书吗？过所又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程氏抿了一口茶水，“不如让他回来等吧。”
古代实行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所以普通人不能离开自己的家乡所在地，违反就要抓起来坐牢。
但是有些学子要考科举，有的人会有急事，所以就设置了过所这样的机构，郡县之间人员走动，正规的都是需要路引文书这类关卡通行证。
引路文书一共有两份，一份是人到关卡后出示，就可以进出城门去其他的地方。
另外一份则是备用，要么放在过所里，若是有亲人或者送行的人，可以当场领走。
只不过官僚机构做事总是慢吞吞的，引路文书办下来经常要三日到十几日的办事时间，程氏会有这样的担忧很正常。
沐湮回想了一下那一袋大约能支撑两人吃五日的干粮，淡定回道：“母亲勿扰，三日后我去看看，若是没走就送上一些吃食，若是走了就拿备份的路引回来。”
程氏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么还是我带点吃食去过所吧，那孩子身上也没多银两。这孤身在外的，容易吃苦头啊！”
“没事，”沐湮毫无愧疚地开口道，“他家仆找过来了，吃香喝辣呢。”
躲在洞窟里的祁无楼与那衣衫褴褛的男子同时打了个喷嚏。
沐杉文听了却有点不高兴，嘟囔道：“就算家人来接，再怎么也要和我说声再走嘛。我可一直把他当罩着的弟弟看待。”
沐湮闻言嘴角抽了抽，真碰到一起还不知道谁照顾谁谁坑谁呢，再次衡量了一下自家大哥与祁无楼的智商与狡诈程度，沐湮越发觉得提前将祁无楼送走送得太对了。
“实在担心，我可以马上过去看一下，”沐湮偷瞄程氏一眼，装作若无其事。
“阿文，无楼与家人失散这么久，一时激动忘记也是正常，”程氏微微冲沐杉文摇摇头，然后对沐湮开口道，“这么冷的天我可不准阿湮出去，在我心里阿湮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无楼已经有家仆来接。没必要锦上添花了。”
沐杉文在一旁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狗腿地点头。
沐湮一开始因程氏关心祁无楼而微微不爽的心情又平静下来，转而又觉得自己好笑，上辈子没见过这种血缘亲人，一下子就想全部紧紧地抓在手中，以至于时刻不忘试探，心性反而畏缩起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后心胸还是要放开点才行。
等等……既然娘亲这么好忽悠，连引路文书都不用看了……
那么，那个悬崖底下的人，到底……还要不要救呢？
沐湮沉吟片刻，然后将思绪抛开，继续陷入烤羊肉的幸福中……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过烧烤，再忙活了一会，就安稳地睡了过去。
徒留在山洞里的两人再次集体打了个喷嚏。
深秋很冷，尤其是潮湿南方的深秋，偶尔飘过的秋雨能将骨髓都冻痛。
今日艳阳刚刚出现，吹散了秋雨带了深邃的冷意，不过哪怕是站在大太阳下依旧感觉凉凉的，风一吹，人会猛地一颤。
特别是对于窝在悬崖峭壁的洞穴里的人，毕竟这上没有遮挡的帘子，下还有冷风嗖嗖地吹上来，从脚丫子到头顶一股冷气就这么窜起，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瞬间清醒。
祁无楼与小成子两人都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祁无楼裹得比较严实，只不过那一双脚丫子冻得通红，小成子一身深蓝色成衣，左臂有一道大口子，看着就是摔伤的，因天气冷血快，所以还喘着一口气。
两人窝在的山洞旁有一条两米长的巨蟒，死得不能再死地躺在那，三角形的脑袋，尖锐的牙齿微张，看着还是有些瘆的慌。
“好险这蛇受了伤，否则可就惨了，”小成子捂着伤口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双铜黄色的竖瞳，吐出一口气，“少爷，待小的再去查看下。”
“小心点，”祁无楼微微点头。
小成子应诺，从旁边拿起一根枯枝小心翼翼一步步挪过去，用树枝尖挑其蛇身，又用尖尖戳了蛇身几下，没发现蛇有活动迹象。
小成子这才真地松了口气，对祁无楼说道：“少爷，这毒蛇已经死绝了。这次真是您福大命大，逢凶化吉，我们定能早些出去的。”
“但愿，包裹里还剩余多少干粮？”祁无楼沉吟。
“……还有三日口粮，”小成子摸了摸多日未进食的肚子，估摸了一下。
祁无楼的耳鼓动了动，知道小成子三日几乎没吃饭就是为了帮他省口粮，坚定地说道：“你也吃吧，别给我省着。毕竟我不过是个瞎子，侥幸能出去的话也得靠你引路的。我们两谁都不能死。”
小成子红着眼眶点头，他是知道少爷本事的，虽然眼瞎但是身手还在，反倒是他，手无缚及之力又受了伤，才是一个真正的累赘。
小成子心道，这次若能活着回去，一定不会继续清高颓废，一定要忠于少爷，将少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