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武院,白石山中,一处少帝居内的花房里,一个儒雅俊秀的中年文士手持剪刀,一边低头修剪面前的盆栽,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正值正午,阳光恣意地挥洒了下来,透过水晶雕琢而成的屋顶,洒在儒雅文士的身上,洒在高低错落分布的盆栽上面。
这个地方,俨然是一个耗费了巨大人工与材料的花房。
花房内各式盆栽,或大或小,或罕见或寻常,不仅仅每一株都修剪得极见功夫,各具妍媸,还兼顾了不同盆栽对阳光的需求不同,精心按照采光来摆放。
诡异的是,置身其间,却没有别的花房那种贴近自然,那种幽静之感,反而让人遍体生寒,恍惚间似能听见那些盆栽在呻吟,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被扭曲了手脚,摆出了中年文士喜欢的造型,被植入土中动惮不得的模样……
在这个水晶穹顶花房里面,在这个儒雅中年文士面前,遑论寻常人士,即便是他的属下,也会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不过,此刻站在儒雅中年文士身后,与他对话的人,显然是一个例外。
“他回来了?那又怎样?”
“云中子,该担心的是你,又不是我。”
传入被称之为云中子的中年文士耳中的,是一个清亮的声音,仿佛是从最上等的横笛里发出的悦耳动听乐曲。
说话间,那个声音的主人走到了角落阳光不那么酷烈的地方,伸出了纤纤玉指,挑起了一朵绽放的梅花,就好像手指点在一个美女的下巴上,让她抬起头来,乖巧一笑。
伴随着挑起梅花的动作,素雅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了白玉般的皓腕,反射着阳光,几欲晃花了人的眼睛。
声音的主人,赫然是一个女子,一个单从声音或者皓腕,就让人觉得定是一个无双国色的女子。
她的脸庞在阴影当中,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她在摇着头,随即放下手,素雅的衣袖重新滑下,掩盖住了她的肌肤。
“可惜,可惜~”
“好好一株傲霜斗雪的梅花,被你养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儿,大煞风景。”
“难得你来花房一趟,本还想抚琴吹奏一曲,可惜看遍了所有,竟然连让我有点雅兴的都没有。”
素雅女子说话的时候,一杆玉箫持在手上,轻轻地拍打在掌心处,发出“啪啪啪”的轻响,似乎也自成了曲调,让人的心神不由得为之一分。
“是吗?!”
“跟你无关?”
儒雅中年文士终于从修剪盆栽的全神贯注中抬起头来,望向了素雅女子,对她品评其花房的话径直略过,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哂然一笑道:“如果跟你无关,那我倒想知道,那杆墨萧是怎么落到他手上的?”
“嗯?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他了?”
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开手上的剪刀,而是将其叉开,含住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似在犹豫着修剪掉呢,还是任由其绽放开来,与花房中群芳争奇斗艳。
“随你怎么想好了。”
素雅女子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向儒雅中年文士一眼,说话时候环顾整个花房,一边看一边摇着头,极为不屑的样子。
要是换成其他人如此鄙夷他的花房,云中子早就翻脸了,可是他似乎对这个素雅女子极是忌惮,一次两次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他就要回来了。”
“他踏破了先天之路,成为我们少帝之中,第十一个先天强者!”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大名声,绝世天赋,现在又挟着踏破先天之路成就先天的声势,你觉得他会甘于前十之后?”
云中子除了握剪的那只手外,整个人都转了过来,面对着素雅女子如是说着。
他的脸庞,随着他转身的动作,也彻底地曝露在了阳光下。
一张堪称俊秀的脸庞,被狭长而露出阴冷光芒的眼睛破坏得一干二净,额前几缕白发垂落下来,不显沧桑反而有种妖异之感。
薄薄的嘴唇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而在飞快地开合着,吐出了一个尖锐而冰冷的音符:
“要是凌风那小子,肯放弃前十,我就是亲自出门,让他直接住进第十一号少帝居又如何?”
“他可能愿意吗?”
“刚成为武者就敢脱离其师父的羽翼进出荒原,与妖兽血战;区区一个后天武者,就敢杀四太保追风的儿子,刚与先天第四重的追风定下三年之约!”
“这样的人,你说他可能愿意吗?笑话!”
“嗯?!”
云中子拖长了鼻音,状极不屑,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言语间,他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浓浓的忌惮味道。
他没发现,那个女子却发现了,阴影不曾遮挡住的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弯月般的笑意,不以为意地道:“那又怎么?”
“反正要挑战,凌风也是挑战你,第十少帝,鹤仙人:云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