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仙居离书院不远,酒楼正面匾额上有“客仙居”三个篆体大字,正是诗圣李墨的手书,相传李墨当年一边豪饮,一边作诗,浊酒尽而佳句成,所做的《长安古意》名动三国两城,成为经久不息的佳话,而正因为如此,这里也就成了长安城文人雅客心中的圣地。
一路上,卫安国从头到尾都说个不停,和刚才教舍里那个结结巴巴的胖子判若两人,卫安国说了很多长安城的风土人情,因此姜舞长了不少的见识,同时也了解到了卫安国不一般的身世。
汉国的军队分为三部:北方的镇北军实力最强,主将就是那个和皇后裹不清、道不明的言冰云;东方的征东军,主将名为海达,谣传这位海达将军有妖精的血统;镇压南方土著的则是定南军,领兵将领乃德高望重的莫山。而在这三支军队以外,在京辅三郡还有专门负责京畿守备的羽林卫,军名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而现在的羽林中郎将名叫卫天,正是卫安国的叔叔,而这已经是卫家出的第三位羽林中郎将了,而卫安国的父亲卫乾则是前任羽林中郎将。
看着卫安国一脸得意的样子,姜舞调笑地说道:“那你以后岂不是要接你叔叔的班,也当个羽林中郎将。”
“你看我都胖成这个样子了,别说是羽林郎,就是相当一个守城门的士兵都没人要,我爹对我也没啥指望了,就想让我好好读完书院,然后把我随便塞进哪个衙门,混个闲差,至于羽林中郎将的位置,就暂且交给别人来保管吧,等我有了儿子,以后再他抢回来吧。”卫安国一副满不在乎地说道。
姜舞说道:“你还真是想得开啊。”
卫安国无比洒脱地说道:“想不开能怎么办,能不能修行是天生注定的,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对了,刚才邀大家来客仙居那两个女学生你认识吗?”虽然汉国民风开化,但是能来书院读书的少女家室必定也不一般,要不然都这个年纪了,早就嫁作他人妇了,哪还容她们这般胡闹呢。
没想到卫安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过了一会才说道:“年纪大的那个是御使大夫陈平的孙女,这家伙可惹不起,别看她读的是文科,但是从小就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疯丫头,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没有一个没听说过青丝卫中郎将陈晓晓的。”姜舞疑惑道:“青丝卫?”
“就是一群娘们聚在一起舞枪弄棒,不成体统,实在是不成体统。”看卫安国愤愤不平的样子,看来小时候没少被这个陈晓晓欺负。
“附和她的那个女学生呢?”
“那是左辅都尉严重的女儿严玉儿,别看她总是跟着陈晓晓,但在长安城可是出了名的才女,有妻如斯,此生足矣啊。”卫安国脸上一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表情,口水都要流到地上去了。
姜舞没想到自己的同学都这么大有来头,几乎是半个朝廷的子侄都在这里了,自己能和这些官宦子弟在一个教舍里读书,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两个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客仙居,客仙居就在长安的青溪南岸,全高将近三十余丈,是长安城除了书院后山、皇宫日知亭之外最高的建筑,甚至比皇帝上朝的太极殿还要高三尺,按理来说这不符规矩,但是实际上是当今皇帝特意让客仙居加上去的,以此表示汉国不尽重武功,也重文治。
姜舞和卫安国找到其他人的时候,发现三张大圆桌已经做得满满当当的了,唯有陈晓晓的右边还有两个座位,卫安国眼珠一转赶紧坐在了离得比较远的那个位置上,姜舞只能坐在了陈晓晓的旁边。
陈晓晓看着两个人,秀眉一皱说道:“卫安国,每次都要让大家等你。”
卫安国看来已经习惯陈晓晓的刁难了,他没脸没皮地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是为了给这位同窗带路嘛。”
姜舞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原来这小子是为了把矛头转向自己,他只好起身朝众人行了一个礼之后说道:“抱歉,在下弘农姜舞,初到长安不知道怎么来客仙居,所以耽误了卫安国的时间,也耽误了诸位同窗的时间。”
“原来你就是那个要考武科,最后却考上了文科最后一名的人啊。”陈晓晓一脸戏谑地说道。
姜舞虽然心里面已经放下了这件事情,但是此时听到陈晓晓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还是心有不快,他脆声答道:“在下不通文墨,忝列金榜末尾,实在惭愧。”姜舞的话听起来是在自谦,但实则是在说:“我要考的是武科,却能和你们这些转考文科的人一同考中,不知道该是我感到羞耻,还是你们感到羞耻。”对于姜舞来说,不管你是太尉的儿子,还是御使的女儿,都不能羞辱他。
在座的所有年轻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听出了姜舞话里的软钉子,场中一下子就多出了很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姜舞的话说得很圆滑,谁都没有办法站起来反对他。
一边的卫安国心中大叫不妙,他没想到姜舞这个小子竟然第一次聚会就和所有的人都结下了梁子,看着场中的气氛越来越微妙,他赶紧打圆场说道:“大家都别说了,我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快点让大家上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