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在宫内侍奉之外,亲王府公主府中循例都是有一定数量的宦官的,只是像高力士在李隆基未登大宝之前,就一直在跟随李隆基,而后在针对韦后和太平公主的政变中立下大功,才一举成为第一位着紫的宦官。
李清和与李光各自的府中当然是有宦官的,这也是李训不肯向他二人求助的原因。虽然在理论上来说,宦官对于自家服侍主人都应是相当的忠诚,但是事涉整个宦官群体,谁又知道对主人的忠诚抵不抵得过对自身身份团体的认同呢。
很明显,对于李清和来说,她更信赖的是令丞曹常足和侍卫韦源,听得韦源的声音通报后,她一对秀眉便蹙将起来,红滟滟的下唇被一排洁白贝齿轻咬着,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
“叫他进来罢。”李清和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太久,扬声应了一句后,却又看向陆晖,低声道:“把蹀躞带解下来,幞头歪一些。”
蹀躞带是束在袍服最外的腰带,上面还可以悬挂小刀火石香囊等物。陆晖虽不明白,但动作却不含糊,解了蹀躞带递与李清和,又把头上被阿乐裹得老紧的幞头给扯松了一些。
李清和一手接了蹀躞带,美目四下一转,反手丢到面前案几下,却又留了小半截在外头。她这边才整理完毕,那边人影就到了堂前——于是陆晖便是想问也来不及了。
“奴婢陈林见过殿下。”这自称陈林的宦官陆晖倒也认得,当初李清和遣人送礼给他的时候,负责的便是这人,当时陆晖还在恶意猜测到底是不是宦官,眼下倒是得到严重了。
那陈林进得堂来,见着陆晖,谦卑神色便是一滞,旋即又恢复了常态,低眉顺目的向李清和见礼。
“什么事。”李清和懒懒应了一句:“我这里有客,你却急匆匆的叫韦十八来通报。”
“呵呵……”
陈林低垂的目光在地下某件事物上闪了一闪,躬身道:“奴婢本不敢惊扰殿下,实在是因为京中出了大事,不得不来禀与殿下。”
“大事……”李清和的演技也是相当出众,纤纤素手掩上檀口,似是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我一个修道人,京中再有大事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十三郎在自己院子里,有大事你去寻十三郎说罢。”
谁不知道那位光王殿下脑子比一般人迟钝,全靠着您这位阿姊照拂呢。
陈林心中暗暗吐槽,面上自然是半点都不肯露出来,抬起头来欲分说时,那边陆晖已然猜出李清和做作的意思,咳嗽了声,假作局促的动了动身体:“既然陈中人有要事禀与殿下,我……”
“你只管坐着……”李清和嗔了他一句,又朝向陈林道:“有什么事快说,我一个修道人这里没什么听不得的。”
陆晖说话时,陈林已然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他几遍,目光扫过那有些松散的幞头并同好像缺了什么东西的腰间时,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已然是明白了室内情形。
左右长安城内大局已定,给这位好运的士子听一听也没什么打紧。
抱着这般心态,陈林开口道:“启禀殿下,方才有神策军中人前来,说是李训挟同王涯韩约等人谋反,意图谋害圣人。”
“什么……”
“殿下勿要惊慌。”李清和的演技毫不费力的瞒过了陈林:“幸得有仇、鱼二位中尉奋力保驾,圣人无虞,叛乱也被平定下去了。只是……”
“那边好,那边好……”李清和心有余悸似的抚着胸口:“只是什么,你怎么学不会一次把话讲清楚。”
“只是叛逆首恶李训潜逃,神策军奉命擒拿。”陈林躬身道:“奴婢因在宫中与来咱们别业的神策首领相熟,他一来传了消息给奴婢,二来也想……”
“想查查是不是我把李训给藏了起来是不是!”李清和随手就是个小盅子砸了过去,好在准头不够地毯也够厚,那盅子在地上骨碌骨碌滚落几圈,倒是完好无损。
“殿下息怒。”旁观了一阵,陆晖已经明白李清和是想拿他做幌子,弄点暧昧事出来,遮盖她为何会突然从精舍搬回别业,又巴巴的把陆晖叫过来的事实。便干脆伸手过去,握着李清和的柔胰柔声劝解,扮足个优质情郎……或者说是小白脸的模样。
陈林虽是站在那里不闪不避,但是对李清和的怒气,却也没有太多畏惧,李清和得宠,不过是仗了圣人之势,如今连圣人都要仰仇鱼二位中尉鼻息过火,又何况李清和这么个入道的长公主。而且在长公主府上,怎么也不会有太大前途,若是能巴结好神策军,日后前程……
“殿下修道中人,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俗事。”陈林微微笑着:“只是之前殿下一直住在精舍那边,别业护卫力量不足,就怕那逆贼李训慌不择路,偷偷溜进别业躲藏起来。这样的话,不但会让李训那逆贼苟活几天,日后传将出去,只怕对殿下和光王殿下有些妨碍呢。”
顿了一顿,陈林继续道:“神策军那位奴婢的旧日相识对殿下是历来敬畏的,自不敢打扰殿下清净,只委了奴婢自行盘查,奴婢这才敢来禀于殿下,求殿下恩典,让奴婢带些人前前后后,好好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