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哪个死鬼吃老娘豆腐。”
“让一让让一让啊,某这担子里可是香油啊。”
“当心当心,别挤到沟里去了。”
悬挂明法科应试榜的地方在礼部南院,也便是俗称的贡院,却是在皇城里面。这也是明法科不怎么受重视,应试之人不算太多的缘故。像进士和明经两科,悬挂榜文的地方是可在朱雀门大街上,不但士子们看得到,连带着长安百姓也多有去瞻仰文曲星风采的,每年考前放榜,朱雀门大街宽达数十丈都能给挤个水泄不通,可见其热闹。
不过陆晖一直觉得,进士和明经放榜不挪进皇城,实在是因为人数太多,全部放进去进皇城只怕是要堵车了。
出了晋昌坊,陆晖骑了月华,阿乐在前面牵着马,一路往皇城行过去,此时的朱雀大街上,像他这样赶着去皇城的士子也不在少数,所谓明法不受重视,那也只是是相对于进士和明经这两科来说的,想通过科举这一条登天路踏上青云梯的,又何止几千人。
长安城由内而外分为宫城、皇城、外城三层。宫城是皇帝圣人住的地方;皇城则是各部衙门办公之处,并无家宅住所,官员们都住在外城,白天入皇城到衙视事,中午在衙门会食后,当值的留下当值,不当值又没什么事的就可以骑着马优哉游哉的或回家,或去曲江,或去平康坊了。
相对于外城出入随意,皇城的出入就严格得多了,所有出入之人,不论官品如何,出入都要验过墈合留名,还必须在同一个城门出入,方便管理。
因着今日是明法科看榜之期,安上门前便也例外的排起了长队,把守安上门的龙武军军士干脆便分了两队检查登记,一队是正常进皇城到衙视事的官吏人等,另一队则是专程去礼部南院看榜的士子们。
“这位仁兄请了。”排在陆晖面前的是个二十五六的士子,身量不高,白净面皮,容长脸儿,鼻根有些儿塌,尚未蓄须,他眼见前面长长的队伍一时也轮不到自己,便扭头过来与陆晖说话。
“这位仁兄请了。”陆晖也拱手回礼,眼前这些人,在一个月后的秋试里,都将会是他的对手,可是一旦考完后,有幸能及第的那几十人,又会因为同年这个名份,在官场上有一份特殊的纽带联系互相帮助扶持,这种既是对手又可能是朋友的感觉真是有些奇妙。
“某乃律院斋郎李说,家父太府令李讳扶。仁兄看着面生,却不知……”
斋郎是官员子弟得到恩荫的一种身份,太府令是六品官员,可荫一子为斋郎。而律院则是专门为这些恩荫子弟开设的官方学院,跟太学国子监类似,只是没有国子监那般高级罢了。
律院教授的也是律法相关知识,一般从律院出身的斋郎或者品子都会去考明法科,中了举的可以就此走上仕途,不中的也可以去吏部候选,被选去刑部或者大理寺等相关对口衙门做些低品杂官。
“某乃阳曲陆晖,是乡拔贡生。”
“乡拔贡生?”李说上上下下的把陆晖打量了一番,歪着头啧啧道:“陆兄年岁尚轻,就算之前未曾及第,也尽管有时间可以多应几科啊。”
对于这位自来熟的劝诫,陆晖还真有些哭笑不得:“某今岁方才上京,之前并未曾应试。”
“啊……”李说再仔细打量了陆晖一番,看他神色不像是在说笑,有些尴尬的咧嘴一笑:“陆兄志向……呵呵这个实是卓异。”
李说的意思陆晖自然明白,是奇怪他作为乡拔贡生却来考明法,再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也可以先去进士明经奋斗几年年,如果真不是那块料,再来转战明法也不迟呵。
“李兄,快轮到我们了。”
这般说下去就尴尬了,陆晖干脆转移话题,指了指前面的空档示意李说可以上前去接受兵士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