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啊郎君,你可是害死我了。”
昏黑的夜色中,阿乐看着远处那缓缓靠近的灯火队伍,急得满头大汗,死拽活拽的把依旧醉瘫在地上的陆晖扯进那扇破败的大门,也不管大门后面的那所宅子看起来多么像鬼宅了。
谁叫郎君一整个下午都在喝酒最后还喝醉了呢?
谁叫自己为了省钱拒绝了食肆肆主帮忙叫犊车的好意呢?
谁叫自己迷了路,死活寻不到肆主说的那家邸店呢?
谁叫晋昌坊的夜禁这么严呢?
反正……反正就是郎君不好!
都是郎君的错!
可是……
少年喘着粗气把破门掩上,心惊胆战的等着外面举着灯火巡查的武侯们过去,脑子里想的却还是下午众人敬酒的情形,郎君这般受人尊敬,让他这个做仆役的也很是骄傲呢。
陆晖是被冷风给吹醒的,揉了好久太阳穴,他才慢慢把事情一件件回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唐人陆晖,白天在酒店里喝多了,现在……
现在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闪烁在陆晖面前的是一小堆篝火,火焰不大,随着外面透过来的风起伏闪烁不定,阿乐抱着包袱障刀在对面打瞌睡,再外间一些则是几根斑驳得没有任何颜色存在的柱子,窗洞门洞都是敞着的,本该在上面的窗户门扇都不知道飞去哪里。
借着火光,陆晖隐约能看见厚厚的灰层和飘荡的蛛网,再抬头,屋顶上大大小小的洞里射下几缕清光,倒是让这个地方显得不是那么黑。
要死了,怎么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该不是自己喝醉的时候阿乐被打劫了,没办法才流落到这破宅子里来的吧。
“郎君醒了。”阿乐很是警醒,陆晖这边刚刚弄出点声响他就醒了过来。
“这是哪啊,阿乐咱们没穷到连邸店都住不起的地步罢。”陆晖对身处的环境很是不满意。大醉初醒的人最需要的是水,可是这种拿去拍鬼片都毫无违和的地方……
“郎君还说呢,都是你喝醉了,我背着你找不到邸店……”阿乐扁着嘴,虽然他是迷了路,可是根本原因还是郎君喝多了。
“这个……”陆晖嘿嘿一笑,刚想说些什么,沉静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并同而来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金属摩擦声,像是在追着什么人一样。
“阿乐拿刀来。”声音离两人很近,而且越来越响,很明显是在向他们身处的这座破宅子靠近,陆晖起身一把抓过阿乐抱着的障刀,锵的一声拔刀出鞘。
外面这些人像是在抓贼,抓贼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千万别跑到这里来,让自己遭受池鱼之殃就行了。
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阿乐才抱着包裹躲到陆晖身后,就听到外面庭院里砰的一声,从墙头翻过来一个黑衣人,半跪到地上急促的喘着气。
果然是穿越都碰得上的人,这一天还真是不太平,陆晖暗暗吐槽着,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跟那个人沟通下,客气点请他离开,别连累自己时,那人已经看到了正堂里闪动的火焰,还有火堆后双手持刀的陆晖。
虽然火堆散出的光线不足以让陆晖将外面那人看清楚,但是黑衣人杀意十足的目光,还有手上那把已然沾着血迹的短刃都让陆晖心头一阵发憷,看来这是不能善了了。
没有任何言语试探,几乎就是一瞬间,之前一刻还在半跪着喘着粗气的黑衣人如离弦箭一般,飞速冲向陆晖,成为箭头的,则是那把血痕斑斑的短刃。
人在危险面前,总能发出最大的能量。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晖飞起一脚,将火堆踢向来人方向。
飞舞的火焰阻挡了一下来人的冲击速度,至少陆晖能够挥动手中障刀,阻挡住黑衣人第一下的冲击。
一长一短两把兵刃互相冲击,陆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冲将过来,手上把握不住,障刀飞出老远,而他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连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栽到地上。
“咦?”
黑衣人的目光转向手中断刀,刚才的冲击虽然让陆晖手中障刀飞出去,但是他手中的短刃也断成了两截。
一般来说,以长击短断的应该是长的,而现在……
莫不是这个傻措大手里拿的还是宝刃不成,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贪欲。
刚才那一下,对手是个什么力道本事,黑衣人已经很是清楚了,不过是个寻常人,收了那把刀再来收拾也是无妨,左右跑不了。
随手丢下手中断刃,黑衣人朝向障刀飞出的方向稳稳踏出一步,靴底刚刚落地,一声呼啸自后而至,与之同时让他感觉到的,还有后心忽然而至的一阵凉意。
“禀相公,刺客已毙。”
破宅外的街道上,已然被按刀持剑的护卫们占据,护卫的中心,则是一名身着紫色袍服,须长至腹的老者。
差点杀掉陆晖的那个黑衣人,此时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像扔破布袋一样丢在地上。
“可曾寻到什么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