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虞世南的注意力顿时从郭业身上转移到了对岸,望着漫天火光,不由惊呼一声道:“白莲教匪这是在搞什么鬼?自毁船只,行迹仿似退兵,莫非是起了内讧不成?”
内讧?
郭业突然想起之前袁天罡深夜渡江到访时,跟他提过要挑动白莲教内讧之事,好像依稀记得他说要让胡毕烈和独孤玉联手,今晚剿杀于家父子。
当时他还以为是袁天罡的一时戏言,莫非真的一语成谶,袁天罡做到了?
至于这白莲教匪撤军弃城之事,恐怕也是袁天罡在后面推波助澜之功吧?
因为虔州城与岭南城中间还隔了一道黑水河,肉眼眺望根本不能一目了然此时虔州城中的情况,白莲教匪是否真的撤军弃城,郭业还不敢确定。
如果白莲教匪军真在袁天罡的暗中使力下,退兵撤出虔州城,那接下来他的南方平叛任务基本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因为至少现在以他的几万兵力,根本不可能主动出击去追剿对方几十万的教匪,而且对方如果朝广州府撤退的话,别忘了广州府那边还有独孤穆的几十万护法军。对方两拨人马一合兵,那就是七八十万的匪众啊。
为了验证这事儿的真伪,他立马向前来报信的曹录勋吩咐道:“老曹,你现在就让你的黑甲玄兵营派出一艘船只,悄悄渡过黑水河登岸查看究竟,如果有什么不对,立马返船回来。”
曹录勋嗯了一声,说道:“就由属下亲自跑一趟吧。”
郭业没有反对,点头默许,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加倍小心,我就在这城楼上等你传讯。”
曹录勋翩然离去,匆匆下了城楼。
此时,虞世南俨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用怪异的腔调问向郭业:“莫非你早已知道今晚白莲匪军会内讧,会退兵撤城不成?”
郭业苦笑一声,说道:“预知他们会退兵撤城?老师你太看得起我了,真当我是未卜先知的诸葛孔明?不过他们今夜换回金砖之后会内讧之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哦?”
虞世南也并非不动脑子的人,人好歹也是一代名儒,闻弦音而知雅意,举一反三之下已经品出了郭业的话里真意,立马问道:“这么说,你用金砖来换我安然脱身的后面还有一些不为人所道的秘辛不成?”
郭业嗯了一声,缓缓将袁天罡潜伏混在对岸匪军中的身份道了出来,并将袁天罡那天深夜渡江来访他,提出用金砖来换虞世南之事也一并道了出来。
虞世南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叹道:“袁天罡?原来是他,此人不仅是朝廷钦封的护国法师,还通晓天文地理,兼为钦天监一职,在朝在野都声明在外啊。这么说来,倒是我错怪了你?你换我脱身,只不过是阴错阳差顺手而为之的?”
看来老虞头还在纠结这事儿,名声到底就是性命要来得重要啊,丢了性命是小,失了节才是大,至少虞世南是这么认为的。
郭业见虞世南对自己的态度大有改变,说明两人间的误会已经渐渐消除,不过通过这件事,他对自己这位老校长也再次有了一个认识。
板荡忠臣,饱学鸿儒,高风亮节,绝对是不逞多让。
于是,他略微点点头,回道:“是的,这本就是学生与袁天罡定下的计策,至于换回老师归来也仅仅是计划之外的一个意外,老师误会学生了。”
“啊……那就好,那就好啊~倒是老夫错怪于你了。”
听到郭业肯定的回复之后,虞世南总算是老怀安慰了,随即,他才问起袁天罡此番为何会出现在南方之事。
按理说,袁天罡的身份乃是道家中人,在朝中又仅是观测天象监护国运的钦天监,南方平叛之事根本与他挨不上边儿。
而且听郭业刚才微微道来,好像至始至终袁天罡一直都在拿着大主意,反倒是郭业这个负责征南平叛的广南路行军大总管还要听他差遣,屡屡配合着袁天罡的安排来。
这不是明显主次不分瞎胡闹嘛,什么时候一个道家中人也搀和起国家大事来了。
一想到这儿,虞世南的驴脾气又上来了,不禁催问郭业道:“你快快说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郭业对一向敬重的虞世南自然是没有隐瞒的必要,随即又将李二陛下派袁天罡南下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一番话过后,虞世南整个变得沉默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小会儿,才喃喃自语道:“陛下要借机铲除盘踞在南方的几家关陇世族,老夫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为何还要与袁天罡达成这么一个崇道灭佛的协议呢?难道就是想要扶植道教为我大唐国教,想要借助南方道门的势力来睚眦必报,将当初暗中听命于关陇世族的佛门势力也要连根拔起?此等手段恕老夫不敢苟同,太过矫枉过正了呀,唉,不妥不妥,佛道之争这种事情,朝廷怎能牵涉其中呢?再说了,就算要扶植道门也不该彻底灭了佛统啊,大可以崇道抑佛嘛,这样才显得手段温和啊。再者说了,佛门之中也不乏良善之辈,导人向善的大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