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匪动了打劫的念头,他们会在很短时间内做好各项准备,就行动力来讲,超过当下多数正规军—肥羊是会移动的,若不想被人跑掉,或者给同行截胡,就只能争分夺秒。
得到有大股船队开进鄱阳湖的消息后,湖里的水匪立马就沸腾了,不同于混长江的同道,贫瘠的赣省内陆让通过鄱阳湖运输货物的商人少了很多,净是走单帮的小鱼小虾,也没甚油水可言,若不是还能上岸抢几票,这日子都没法过,如今乍见肥羊不知死活的跑进来,他们在短时间内知会了附近各处水匪,并推举老太爷李恩为首,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二十二条小火轮,差不多能有个四五百人,咱现在有超过一千三百个弟兄,你还有啥可担心的?”李恩不屑的看着独眼袁拱,枉他还跟自个平起平坐,真是丢份。两人都是鄱阳湖中的巨匪,成名多年,手底下兵强马壮,可没成想,还没开仗呢这位独眼就有打退堂鼓的心思。
“说了你也不信。”袁拱焦急的在船上转圈:“这些年我能混出头可不光靠敢打敢拼,关键是一遇危险这心里就惶惶不安,特灵验,我总觉得今天这事儿有诈,对方二十来条轮船,那些人精能不知道湖里情况?可他们还是没有拜帖,这说明是有恃无恐。”
感情还是一神棍,李恩啐道,咱就从来不信天地,只信手中的枪,不过独眼这次带来不少人,若强攻船队少不得需要他帮衬,可不能让人走掉,便劝道:“就算对方有准备,二十来条船能装多少人?咱这些合伙的弟兄,不说一支商船队,就湖里的水警都讨不到好,我都想着截完道是不是直接把水警给灭了,省的他们三天两头出来打草谷,还敢勒索到我头上。”
在这儿继续劝着,有人划着小船过来,是一家中型水寨的三当家,深受他们头领信任,李恩记忆力挺好,来入伙的匪兵在介绍过一次姓名后他便能记住,那人专职刺探情报,熟知湖里各处水道,曾经把水警带到过绝地并全灭对手,只加入时间短,不能完全服众,要不早把酒囊饭袋的二当家位子顶了去。
“情况如何,对方船上武器多不多,都是些啥物件?”李恩舍弃袁拱问着徐荣章。
徐当家的先喘了几口粗气,高兴的说道:“我观察了一路子,应该跟咱们估计的差不多,一条船顶天二三十人,持枪的也不多,还净是些手枪。”
“嘿,兄弟,听到没,哥哥说出不了差错就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李恩戏谑的跟袁拱叫道:“你就把心放宽,除非他们是天兵天将,否则绝无可能对付的了咱这一千多人。”
袁拱又走了几步,额头已经冒出汗珠,其实依着他平日性子,遇到这种事儿早脚底抹油了,可对方船只所载货物着实不少,白白放弃心有不甘,而且出来混都比较在乎名声,自己先前志得意满的带着二百多个弟兄前来,这会儿给人吓走,不说其他匪伙如何看待,但就底下兄弟也会离心。
看到李恩的目光越来越不耐烦,袁拱攥紧拳头狠狠砸向手掌,咬牙切齿的说道:“行,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就信你这回,干了,赶紧发号施令吧,他们快到都昌了,过去之后湖面太宽广,想追都追不上。”
“好,够意思。”李恩竖了竖大拇指赞道,不枉咱一番口水,终于说服他不走了。
……
“前面水道太过狭窄,去给各船发信号,注意周边环境,特别是枯萎的水草丛,这一路过于平静,可不符合鄱阳湖水匪习性。”烟台海校毕业的蒋才武睁大眼睛看向岸边,寻觅着不知在哪儿藏身的各路英雄好汉,跟身边一位年轻人吩咐道,当不得大晚上的看不太清楚,也不敢用探照灯乱照,怕引来水警,船上全是违禁品,被发现可不容易脱身。
“对方大概没这么大胆子吧?”年轻人有些不敢相信:“咱可有二十二条船,几百号人的水匪敢来抢?”
“当不得他们可能会合码,情报可说了,湖里水匪加起来能有五六千人,我还真不信他们会放任这么多船只平安经过,就算以狼群战术咬掉几个落单的也赚大了,赶紧去,别磨蹭。”解释完他一脚踹那人屁股上。
“行。”年轻人摸摸屁股,既然这位坚持,作为下属他只能同意。用灯光知会了附近船只,他又出得舱来,倚在栏杆处看着远处湖边影影绰绰的草丛,半响后眼睛越睁越大,猛地跑到船顶,不顾禁令打开大功率探照灯,向着远方射去。
“你娘,还真特么来了。”他大声咒骂一句,抢过瞭望哨手中信号枪,紧赶的开枪示警。此时其他人借助灯光都发现了众多来袭小船,蒋才武也是惊愕异常,心里暗骂自己乌鸦嘴,倒是更加羡慕那人的远视眼了—各船都有配备瞭望哨,但这人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水匪,却是靠着眼睛异于常人。
“发信号,各船向我方靠拢,把重机枪都架起来,准备战斗。”他大声吩咐道:“让苏盐运023、026船前出,进行警告射击,对方若不停止接近,可予以击沉。”为应对中途可能出现的危险,部分船只进行了改装,可临时加装重机枪、机关炮,甚至最大那条船本就是退役炮艇改装,若不是怕过于惊世骇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