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李辰就悄悄起了身。自己睡在外间,要是不早点起来,花贵一家都没法起来做事。
李辰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做了几个动作伸展身体。昨夜踏实安稳的一觉,让他一扫连日来奔波的疲惫。李辰重新又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由于时间尚早,整个桃花坞一片安宁静谧,初升的朝阳给寨子里所有的房屋都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秋日的清晨已经颇有些凉意,天空也显得格外澄净清丽。李辰出了院门,在寨子里随意漫步。寨子很小,几十间房屋将寨子挤得满满当当。所有的房屋和花贵家的房子都一模一样,全是泥土为墙,茅草覆顶,连新旧都差不多。土黄色的房屋,土黄色的巷道,充满琐碎细节的灰色的屋顶,那种格外真实的沧桑感让李辰感觉自己仿佛在一条时间的河流里徜徉。
李辰走到寨墙边,泥土夯成的墙有一人多高,筑垒夯做留下的一道道痕迹依然清晰可见。他踏上墙后的一个土墩向外眺望。桃花坞位于两山之间黄河泥沙冲击而形成的谷地中。从这里望去,南山远远的在雾霭中时隐时现,数不尽的峰峦如聚,在南方的地平线上连绵起伏,铺展至天边,不知几许远近;蓦然回首,北山大约就在数里之外,奇险峻峭,直入云端,白色的雾霭平平地横腰而过,上半部的山体在旭日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呈现出无法言喻的壮丽和神奇。山的下部则被浓密的晨雾所笼罩,间或可以看到茂密高大的乔木,在白色的雾气中露尖尖的枝桠。从山脚下到平坦的谷地,视线所及,似乎都被紧挨着地表高不过膝的雾气罩得严严实实,犹如一张白色的巨毯。寨子旁成行的树木,仿佛被这一道巨毯拦腰截断,如同一株株造型奇特的盆景悬浮在洁白色的湖水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树林里雾气萦绕,一切宛如一副水墨山水长卷一般。
李辰来到桃花坞的第一个早晨静谧而美丽。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桃花坞仿佛重新又焕发了生机,不断有早起的妇人们开始到井台挑水,女人们欢快的寒暄的声音也不时传入耳中。
李辰离了寨墙往回走,一路上不时与担水而过的村民相遇。昨日的一番动静颇大,很多人已经认识了他,不断有挑着水担的妇人们和他打招呼,“李郎君早安!”
望着她们纤弱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肩负着沉重的水担,李辰对于这些勤劳质朴的女性由衷地心生敬意。他连忙侧身让到一旁,拱手道,“大姐(大嫂)早安!”妇人们往往含羞而过,洒下一路轻笑,“李郎君忒多礼了。”
回到花贵家,花贵一家人都已经起来了。花贵见了李辰笑问道,“李兄弟昨夜睡的得可还好?寒舍简陋,实在是怠慢了。”
李辰拱手谢道,“我睡得很好,多谢花大哥照顾。只是扰了花大哥的清静,辰心实不安。”
花贵连连摆手,“无妨的,无妨的。李兄弟太客气了”
说话间,妞妞也过来给李辰行礼问安,李辰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昨天自己救过的女孩,见她头梳双髻,穿一件淡绿色的裙装,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两颗乌黑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到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可能因为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神情有些委顿。
李辰温言道,“你身体还没有复原,要多注意休息。”小姑娘一边应是,一边敛衽行礼相谢,显得甚是乖巧。
李辰方在屋中坐下,却见花娘子进来,她和李辰见了礼,却是一副欲言却止的样子。李辰心中疑惑,不禁问道,“花娘子,有话请讲无妨。”
花娘子有些支支吾吾,“李兄弟,我早头起来挑水,遇到寨子里的姐妹,说起来我们寨子一直没有个大夫,好些乡邻都有些病患,大家想请你也给看看。”
李辰还未及回话,花贵先瞪起了眼睛,“胡闹,这种事你怎敢替李兄弟答应。”
花娘子低声辩解到,“我也是没办法,都是多年的乡邻,乡里乡亲的,我推了半天也推不掉。”
李辰伸手止住就要发火的花贵,“花娘子,非是我不愿给乡亲们治病。而是我根本就不会。我不是大夫,从来都不是。我只是碰巧知道这急救的法子,机缘巧合才救了妞妞。我只会这个,我真的治不了病!”
花娘子道,“我也是这样给大家伙说的,可大伙都说,只要你给看看就行,不管治得好治不好。”
李辰只有苦笑,“可我真的不会看病。”
花贵沉吟了一会儿,对李辰说,“李兄弟,这话说回来,咱们这寨子里一直也没有个大夫,过往一旦有个病啊伤啊的,就只能捱着,捱过捱不过,这都是命。李兄弟,你昨日救妞妞的本事大家都看见了,如今大伙信你,你哪怕给大家说些吉祥话,大伙心里也好受些不是,说不定这就捱过去了。李兄弟,这也是无量功德啊。”
见花贵如此说话,李辰知道无法推辞,只好说,“好吧,那让想看病的乡亲们都来吧。”
花娘子连声说好好,一溜烟跑出去传信去了。
神通广大的李郎君要给大伙看病了!消息象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桃花坞。花贵家顿时被围了个水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