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路空荡毫无人烟,时不时会有血从墙壁那头溅过来,这血大多是原本生活在沧澜里的巨兽死后留下的。至于其他的关押在沧澜的囚犯,江羡他至今还未见过一个,除了黄泉。风呜呜的吹着,江羡缩着身子,有点寒意。
“你来着长生区之前,有去过别的区吗?”江羡问着。气氛太沉闷了,他觉得他必须说点什么来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我,我走过很多地方,”黄泉说着,声音有点沉,“最早的时候,我出生在无伤区。你应该刚进来没多久,可能不知道每年年末的时候,每个区都会开战。为了想最后的王座进发也好,无聊也罢,反正就是要打一架。”
黄泉顿了顿,“无伤区是一个好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用剑,那个时候我还用的是刀。然后开战了,战争莫名其妙的开始了,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去,天空都是灰蒙的,无处安生的灵魂没日没夜的咆哮。我死的憋屈,出生地没有在无伤区,而是到了长生区。”
黄泉突然看向江羡,“你知道突然离开朋友们是什么感觉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整日整夜飘荡着不知所措。”
江羡点了点头。这种感觉他还是可以体会的,他就是为了能够回去,才会如此拼命。风拂过他的发梢,他突然想起白小白,不禁意的,就是想起了她,“白小白在干什么?”
“战争开始的快,结束也快。然而在礼兰,不论是哪个区,外斗之后即是内战。我无心加入任何一个帮派。结果就是追杀。生死之间的磨砺最为关键,我来的时候只是三品,中庸之上,高手之下。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传承。”
“传承?”
黄泉像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话的人一样,抓住一点机会就努力的诉说,“说不准的传承,就像是,唔(黄泉努力的想着),我那个时候有一种溺水的感觉,手不断的挥舞,看不见尽头,绝望,死亡,所有的一切都压过来。然后,有一只手,一只手抓住了我,一把把我拉起来。”
“然后,我站在了二品。”黄泉轻声说,“然后我杀了所有人。”
江羡的脑中一下子浮现出黄泉独自一人站在尸堆的场景。那感觉很沧桑,也很悲壮。
“夕阳很红,我的手很红。而那次之后,我在没有被追杀。过了几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长生宫的邀请信。信里的意思大抵就是你的实力很好,我们很需要你什么的。可是我的根源是无伤区,要加也是加入无伤殿,他长生宫算什么东西。拒绝,当然是拒绝!”
“然后又是追杀?”
黄泉理所当然的说,“那是自然。本来长生宫也不是什么好货。得不到的就是抢,抢不到的就是关押,然后是威逼利诱,有的人走了,有的留下了。走了的人我们再也见不到,留下的人成为伙伴。”
“我们用内心起誓,一旦离开此处,必定会再度杀回。邪恶之处必有正义之士挺身而出,我们不是正义,我们只是一群混蛋,但是混蛋也要自由啊!”
黄泉念着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神情端庄。
“自由。”江羡重复着这两个字。
黄泉脚下一顿,他们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这是一间漆黑如墨的囚室,铁栏早就绣的不成样子,然而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铁栏不断。这里的气味让人心仪,怎么形容,就像是桂花的香味,淡淡的。
江羡再仔细看看,以他现在的修为,黑暗并不能阻止他的视线。铁栏后面缩着红衣少女。少女怯懦,双手架在膝上,眼里有怯怯地光。她打的是赤脚,地上血迹尸骨纵横。江羡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少女居然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芸,我来接你了。”
少女的耳朵微微颤动,眼睛恢复神采,她直直的看着栅栏外面。江羡这时候才发现少女的眸子竟是纯白色的。芸面无表情的说道:“哦,黄泉吗?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许是有兄弟回来了。整个沧澜都乱了套。我杀了看守者,这个小兄弟也是那个时候来的。”
“兄弟?是谁?”
“我不知道。”
芸摇了摇头,“算了,先放我出去吧。(芸指了指铁栏,)只要把这个打破就可以了。这个铁栏上面的力量完克我的,我没有办法打碎它。”
“好。”
黄泉只说了一个好字,剑已经拔出。他示意江羡向后退几步,然后对着铁栏,刷的一下出剑。疾速如闪电的黑光划过。铁栏上倏的出现一道斜斜的痕,然后是砰的一声,整个铁栏斜斜的滑下。
“你的剑又快了不少呢。”芸轻声赞许着,然后信步从漆黑中走出。失去了力量的支撑,那几根铁柱轰的一声化作了碎片。光大片的照入,江羡这才看清里面的场景。地上血迹斑斑,巨兽的尸骨碎的遍地都是。不时有蛆虫从尸骨中爬出。江羡特别留意到了一点,少女方才坐的地方是整个囚室中最为干净的一处。
人坐的地方本来就干净。江羡觉得的干净却不是这个。那个地方长着一朵花,一朵粉白粉白的花。
“要是能再快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