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长明缓步走下马车,愚老就站在他的身后。江府的警备已经解除了,庄严的门外只有两个人侍卫站着。公子此时穿着一身白袍,衣服上绣着一朵**梅花图案,束发木冠,看去淡雅至极潇洒至极。
公子手向前一拱,对着侍卫道:“劳烦侍卫大哥向府内禀报一声,宋家长明求见。”
侍卫自然也听过宋家公子长明,也知道这是个大人物,于是乎微微弯下腰,谦卑而不失风度的说道:“公子稍等,某这就去禀告。”
说罢,一个侍卫就急急的走了进去。
公子手负在背上,侧首低声对愚老说道:“这就是江府啊。”
愚老也回应道:“这就是江府啊。”
江家从来不依附别人,也不侵犯别人,但不意味着江家好欺负。江家的武力在西南之处屈指可数,也因为如此江家的人总有这么一点傲气。偏生这种傲气不会惹人厌恶,倒是会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不一会,侍卫回来了。他的脸上微微有点汗,他还来不及去擦,手向里虚伸,对着公子和愚老说道:“二位,里面请。”
公子长明点了点头,跟着侍卫就往里面走去。他们先是走过了一个走廊,走廊两侧是清清的池,几朵枯老的根茎在池里荡漾。形形色色的婢子捏着小脚,羞涩的对着公子笑着。公子也温和的笑着,婢子的眼里快荡出水来。他们又走过了一个庭院,庭院里的樱花开的正是旺盛,绯红的樱花总是会让人想起很多伤感的事情。樱花下一个黑衣少年在练刀,刀出鞘,樱花散。少年不过刀手修为,但是刀刀凌厉,杀气十足。公子和愚老对望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少年有天赋却走错了路。
然后他们一起走到了一个亭子里,亭子不算大,檐角上木雕的鹰翼高高扬起,鹰眼炯炯有神,公子心中震撼。亭子里就背坐着一个喝茶的男子,中等身材,身穿黑色皮衣,一头乌黑的头发肆意的披在肩上,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男子总是给人一种极度凌厉的感觉。无形的气场盘踞在亭子内外,公子只感觉到坐在身前的身前是一头猛虎。侍卫向后虚伸着手,微微鞠个躬,转身就走。
这就是天眷吗?这就是江焰吗?公子长明在心里默默地念道,然后整整衣袖,扬声道:“江家长明见过家主。”
男子举杯的手一滞,顺手喝下杯里的茶转过身来。这是公子才见过江焰的脸,这是一张极其文静的脸,面如冠玉,双目含星。你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像陷入了一个深邃的大海一样,公子就被这个海吞噬。他的眼睛变得无神,汗缓缓的从额头滴落。愚老见事不对,轻轻推了推公子的背,公子身子一震,双目瞬间恢复清明。
江焰微微一笑,示意公子走上来。他缓缓地为公子沏了一杯茶,手向前一托,茶就这么推向公子。男子淡然道:“公子长明?”
公子双手接过茶杯,恭敬的抿了一口,道:“不敢,家主只需叫我长明即可。”
江焰喝干了杯里的茶,道:“这类花茶果然还是用沸腾的水沏泡才好。”
公子道:“理当如此,但是温热的也不见得难喝。”
江焰若有所指的说道:“只要有心就好。”
公子恭谨道:“自然有心。”
江焰道:“也不知道我要等多久。”
一只灵化的飞鸽倏的飞到愚老肩上,愚老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一会,然后冲着公子点了点头。公子这才轻松道:“不必太久,家主担心的事情已经不用在担心了。”
江焰又沏了一杯茶,自顾自的酌饮道:“茶还是有些苦呢。”
这类花茶本该是香甜的,江焰偏生说苦。刚才江焰已经隐晦的指出了他并不是很反感宋家递来的好意,但是也不会喜欢,锦上添花那比得上雪中送炭。所谓的有心自然是能否解决到那个叛逃在外的江淹。公子刚才已经从愚老那里确认了江淹死亡,于是公子轻松。可是现在江淹又说茶苦。
公子思索了一下,道:“茶越泡越甘甜呢。”
公子想告诉江焰不必在意他的善意,他只是想来传达善意的,而以后的事情还是需要时间的磨合的。江焰想来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只是喝茶。江焰喝茶公子又不能说些其他的,只能干巴巴的等着,好在江淹每次泡茶之后都会给公子也泡上一杯,公子这才不会太过尴尬。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焰突然说道:“再好的茶也需要一个好的杯子。”
公子突然大喜过望。在来之前他早就知道江家现在是大权旁落,长老会挟持了大量的权势。主要原因是因为江淹势弱,更主要的还是要归根于江焰的落水。现在江焰回来了,但是权势没有回来,他只能凭借着当年留下的关系调动少数人,大多数的长老还是停掉不听命。这样对一个独裁者来说很不好。
江焰是一个独裁君王,也是一个绝对自由主义者,所以他不可能容忍长老会站在他的头上。而现在他手里偏偏就是没有实力,所以他需要帮助,宋家显然是现在最好的合作对象。
公子道:“某有茶具整套,不知家主是否有意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