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瑾轩离开鄀宫,回到相国府。
他叫来一随从,将那块绢布交给他,吩咐他去找神卜子,并向他详细嘱咐了一番。
“到帐人那里多支些钱,办完速速回报。”陌瑾轩道。
“知道了。”随从一拱手,快步离去。
这随从叫飞鸟,是个孤儿,早年被陌府收养,陌瑾轩做了相国后,便作为他的随从,住进了相府。因他有一身敏捷的轻功,陌瑾轩称呼他为飞鸟。
不多时飞鸟回来,将绢布交给陌瑾轩。
陌瑾轩展开看了看,点点头道,“办得还顺利吗?”
“别提了。神卜说什么也不肯重新卜卦,改卦也不行,给了好些钱才给改了。”
“办成就好,辛苦你了。”陌瑾轩拍了拍飞鸟的肩膀。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相国,这神卜是个没良心的,只认钱。我去的时候,也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塞钱给他。”
“盯几天看看。”
“是!”
陌瑾轩揣好了绢布,一路策马向陌府而去。
刚一进入中堂,就迎上母亲陌姜的一张喜气盈盈地笑脸。
“吾儿这么早就回来了?”陌姜道。
陌瑾轩见地上堆了几个大箱子,道,“这是什么?”
“是布帛,给你作聘礼用的。这个月找个吉日,就给你和文淑公子把亲事定下来。”陌姜道,“还有,你和文淑公子的事,得和主上说一下,虽说文淑是二夫人所生,但毕竟是女主的妹妹,还得女主同意才行。我听说她是个平易近人的君主,断不会为难你的。”
“这个,请母亲过目。”陌瑾轩也不多说,直接取出绢布给陌姜看。
“这,这不可能!”陌姜看了脸色一白,“怎么会卜错了呢,好好吉卦,竟变成凶卦?”她反复看那字迹,确是神卜子的字迹。
“若母亲不信,可亲自去问神卜子。”
“我去问问他。”陌姜赶忙叫家臣备车,带着侍女出门找神卜去了。
陌瑾轩丝毫不担心母亲找到神卜子,飞鸟办事他从来都放心。那神卜无良贪财,肯改卦,飞鸟必定给足了钱的。
所以他无需等待母亲回来,时日影已斜,还是早早回宫,不要误了和女主的约定。想起那张纯真粉润的脸庞,那稚嫩却动人的语态,陌瑾轩情不自禁地微笑了。
此时此刻,文锦正在空间里作画。
陌瑾轩的画像完成了,文锦端详着画,发现不足之处便补上几笔,如此反复好久,才长舒口气,收了笔。
她从来作画行云流水,自问从未如此认真,唯独此画尽心描摹,仿佛要把他画活了一般。
“没想到,你和文淑这么快就定亲了。”文锦对着画上的陌瑾轩道,“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啊!”
她闷闷地将画翻扣在画板上,“不看你了。”
拿了个草筐,文锦来到葡萄架底下,见上面葡萄诱人,伸手摘下一粒放在口中,天,这也太好吃了吧,好吃得无法形容,想来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于是文锦坐在葡架下吃起了葡萄,忽然想起,陌瑾轩约她到东门相见的事,便匆匆忙忙摘了一筐带出空间,给众侍人品尝。
时天色已晚,文锦来不及吃饭,换了身衣裳,命婉提上灯便走,却又想起什么,小篮子装上几串葡萄,拎在手里来到鄀宫东门。
月影和光影交织的春夜,沉静而温暖。陌瑾轩伫立在东门月明处,看着文锦轻盈纤巧的身影向他走来,心底涌起莫名的感动。
“臣参见女主。”陌瑾轩向她施礼。
文锦看了看他身旁的马车,猜到他要带自己出宫,便道,“去看玉米吗?”
陌瑾轩笑了笑,“女主聪明。”
“婉,你不是总问我,玉米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吗?”文锦对婉道。
“是的女主。”婉回答。
“跟我上车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文锦向她眨眨眼,轻盈地跳上马车。
“可是——”婉看了看文锦,又看了看陌瑾轩,她怎么觉着今晚她有点多余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相国的眼神?是春夜?是月光?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马车竟徐徐起动,继尔轻快地驶出了东门。
“相国,等一等,婉还没有上车呢!”文锦急道。
“女主,坐好了。”陌瑾轩边驭马边道,象是没听清文锦问什么一般。
文锦掀开车帘向后看,看不到婉,只见得被浓浓夜色包围的,一点点摇曳的光晕。
“相国,你为什么不等等婉呢?”文锦有些遗憾地道。
“女主不觉得,今晚月色很好吗?”陌瑾轩反问。
“我更觉得,相国今晚很奇怪。”文锦如实地说。
陌瑾轩回头看了看她,隐隐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