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春秋,鄀国。
寝宫的床榻,国君鄀子,正在艰难地度过他生命的最后时光。
家眷和忠实的大臣肃立在他身旁,用无限凄伤的眼神,看着这个即将归西的君主。
“文锦——”鄀子挣扎着,用游丝般的声音,叫着他心爱的三公子。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第一排最边上,一个表情木讷的少女。
“文锦,叫你呢!”一个高个子女孩见她没反应,禁不住低声提醒道。
“呃?叫我?”少女错愕。
哦,是了,她现在叫文锦了,穿越到春秋一月有余,是该进入角色的时候了。
她急忙走到鄀子床前,唤道,“父亲,文锦在。”
鄀子浑浊的眼睛看着她,“文锦,你是为父最疼爱的女儿,如今你已成年,为父走后,鄀国,就交给你了!”
文锦以为自己听错了,把鄀国交给自己?那岂不是让她这个女儿当国君?春秋两百诸侯国,可没听说哪一国是女国君。
她回头看了看,见姐妹和大臣们表情都很淡定,似乎早知道鄀子会这么安排。
也是,鄀子的正夫人过世早,膝下又没有儿子,也没有兄弟,只有五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都已嫁人,她是三公子,论排行,论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怎么说都是由她来掌管鄀国。
她感到口干舌燥,心烦意乱,那个,她要当国君了吗,真的要当国君了吗?
可是,她真的不想当国君啊有木有!
她前世美院毕业,因一时工作无着落,便回家乡包山种田,写生作画,过起了诗意田园生活。而莫名其妙地穿越到此,却要领导一个国家,对于只会作画种田的她,这难度也太大了。
“陌轶——”鄀子又叫了一个名字。
一个身着文官服饰的大臣走来,扑通跪在鄀子榻前,哽咽道,“臣在!”
“你的长子胸有谋略,聪慧过人,本主即日任命他为主相国,辅佐,辅佐三——”
“主上放心,臣子陌瑾轩,定全力辅佐三公子,披肝沥胆,死而后已!”
……
鄀子死了快一个月,鄀宫里哀伤的气氛终于淡了下来。
文锦虽是遵从遗诏成了鄀子的接班人,但还没有正式临朝,每日只在鄀宫的书斋里学习政务朝纲。
以文锦的性子,学这些东西无异于折磨。她的竹片笔记本上,不知给授业解惑的太傅老师,画了多少幅神奇的肖像了,这是她在前世的课堂上,为打发时间而常干的事。
此时,文锦坐在书斋临窗的位置,左手托腮,右手拿笔,画完人物画山水,竹片画满了,她也打起盹来。
迷蒙中,太傅的声音飘在耳畔,忽远忽近,抛不开也扯不断——
“……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后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匮也;是以上下和亲而不相怨也……”
有东西在她手背搔来搔去,痒得很,她随手一抓,抓住一根柳条。
她揉揉眼,顺着柳条看去,见五公子文玉在窗外对她招手。
文锦会意,趁太傅举着书简,讲得浑然忘我摇头晃脑口沫横飞之时,她身子一低,悄悄溜出书斋。
文玉做个禁声的动作,大眼睛滴溜溜左右一转,拉她到附近树阴底下。四公子文淑也在。
“有事吗?”文锦问两个公子妹妹。
“文锦,今儿天气好,出去走走吧!”文淑公子温柔地道。
“出宫?这,可以吗?”文锦看了看书斋的方向。虽然她不太喜欢逛街,但对古代的新鲜感,让她有些动心。
“有什么不可以!”文玉亲热地挽起文锦的手臂,“你现在是君主,谁敢管你?”说完嘻嘻地笑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文锦有些郁闷,她当国君这件事,确实有些荒唐,但文玉这么笑,明显有轻蔑之意。
文玉吐了吐舌,“姐姐,别生气呀,文玉向你赔礼啦!”
“才懒得生气。我去和太傅说一声,你等我。”文锦说着向书斋去了。
“文玉,文锦现在是国君了,你说话注意些。”看着文锦走开的背影,文淑对文玉道。
“知道啦姐姐!”文玉说着,依着叶片间透进来的阳光,在地上跳起了格子。
文淑和文玉都是二夫人生的,文玉十四岁,圆脸儿粗眉象父亲,文淑十五岁,长着一对和二夫人一样的杏子眼,典型的美人。
文锦告假回来,几人便溜出鄀宫游玩去了。
东周的繁华,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即便是象鄀国这样的小诸侯国,都城内,也不乏工坊、商铺、集市、庙宇、绿带和宽阔的街道。
文锦不是第一次出宫,但每次都看得兴致浓浓,在她眼里,那一草一木,一楼一景,都是极好的绘画素材。
几人逛得久了,想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便走进一家茶楼。
这茶楼是庸国人开的,庸国的茶很有名,因此放眼一看几乎座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