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俞知乐足足昏迷了三天,才苏醒过来。
她是被胳膊的疼痛弄醒的。
那个时候,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她的左胳膊肘部粉碎性骨折,那之后的一个月,她住在医院里,天天痛得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被噩梦给吓醒。
在她住院期间,平墨一次也没去看过她,而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她甚至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期盼着他千万别来。
那样可怕的平墨,她再也不想见到了。
至于收养的事情,那对中年夫妇听说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来看了她一次,但是听说她的胳膊有可能会落下残疾,也不再提收养她的事情了。
经过医生的医治,俞知乐的左胳膊总算没有废掉,还可以正常活动,但是,由于那家医院是小医院,护理不周,她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一到梅雨季节,凉气和潮气入骨,左胳膊就疼得钻心。
住院一月后,俞知乐被送回了福利院。
在那之前,她设想了无数次和平墨再次碰面时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显得尴尬。
福利院的老师们都以为是她调皮,半夜还到天台上玩儿,才不慎摔下楼梯跌伤的。
老师们都说,要不是平墨发现了滚下楼梯的她,把她抱到老师办公室里,她的胳膊有可能还真的就保不住了。
听到老师们夸奖平墨的时候,俞知乐保持了沉默。
平墨没有承认是他把自己推下去的,那就表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更何况,俞知乐就算说了,平墨能得到什么惩罚?老师也只会说,他是闹着玩儿罢了,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么?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打着石膏,面色苍白的俞知乐在被老师牵着,踏入福利院大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一辆加长的林肯轿车驶了出来。
她让开了半个身子,看向了车里。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坐着一对夫妇。
那个开车的男人,金发碧眼,一看就是外国人,那个副驾驶座上的中年女人则是一副亚裔面孔,她正面朝着车后,柔声地询问着些什么,似乎是在问后座的人要不要把车窗摇下来通通风。
因为紧接着,后车座的车窗就被摇了下来。
俞知乐清楚地在摇下的窗户缝隙里,看到了平墨那洋溢着笑容的脸。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窗外的视线,平墨也看向了俞知乐。
两个人视线相接了一瞬,平墨便平静地把目光转移开了,嘴角刚刚僵硬了一下的笑容,又变得自然温和起来。
他看起来多么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
俞知乐目送着这辆车子开走,没去追,也没发声,只是默默地盯着车离去的方向看。
福利院的阿姨是知道平墨和俞知乐的关系好的,于是她弯下腰来,轻轻地点了一下俞知乐的小鼻尖,说:
“小饺子,平墨哥哥被领养,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俞知乐愣了愣,迷茫地抬眼看着福利院的阿姨,茫然问:
“高兴么?”
应该高兴么?
他口口声声地说怕自己离开他,但,他却是干净利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她。
走之前,还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记……
俞知乐摩挲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地方,嘴唇微微发白。
她的胳膊又开始疼了。
渐渐地,疼痛的感觉弥散开来,胳膊根本动不了,哪怕一动都痛得她想掉眼泪。
而耳边,一个人的轻声呼唤由远及近:
“猫?猫?”
俞知乐还没睁开眼睛,就痛苦地呢喃出了声:
“我的胳膊……”
俞良宴轻轻地为她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柔声问:
“是不是胳膊疼?”
俞知乐面色苍白如纸,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蜷成了一团,护着左胳膊,轻咬着嘴唇,无限委屈地点了点头。
俞良宴检查了一下她的胳膊,明明已经垫好厚厚的护肘了,怎么还会疼呢?
俞知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正好看到了俞良宴那张担心的脸。
她下意识地叫:
“哥哥?”
俞良宴刚想应,就见俞知乐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她别过脑袋,翻了个身,背对着俞良宴,她的后背还在簌簌发抖。
她在害怕。
她之所以和俞良宴吵架,之所以跑,之所以抗拒他,就是因为,在抢夺她的手机的时候,俞良宴的表现,实在是太像平墨了。
俞良宴没有平墨那么强的侵略性,尽管在工作里对别人是一副客气而疏离的模样,可对上俞知乐,他始终是那么温和阳光,所以,俞知乐下意识觉得,他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可越长大,俞知乐越担心。
她记得很清楚,刚开始的时候,平墨比俞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