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巧二姐没忍住,委屈对大伙儿说:“好了,好了,奶奶婶婶们,嫂嫂妹妹们,你们都饶了我吧,不要憋着了。我也没看见他在里面坐着呀。”
大脸盘媳妇“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问巧二姐:“那么大一块头坐着,刚才你没认出来?”
“刚才,在门外我竟听姬娃妹妹念诗了,哪还注意其他人啊。”巧二姐说。
“好好,巧姐妹妹,我们饶你可以,那你把水罐送屋里怎样?”大脸盘媳妇笑说。
“快去吧,巧姐。”三奶奶笑着,向屋内瞧瞧,又对巧二姐嘱咐道:“呶,他坐在当门,右边还有个老头。呦,给他做媳妇,给那老头做儿媳妇,可比做狗妖的压寨夫人强多了。”三奶奶说完,自己呵呵笑着,大伙儿也跟她乐。
“二姐,要不我陪你送去?”姬娃问巧二姐。
巧二姐满面通红,哎呀一声,说道:“姬娃妹妹,连你也要学着她们取笑姐姐。这送个水,还用怕什么呀。”她起身,走至锅台旁,伸手便要提那水罐。
姬娃母亲笑笑,阻止了,说:“巧姐儿,她们都是闹着玩的话,你竟当真了。有我们这些人在,哪能让你去啊。”说完,姬娃母亲提了水,送进屋内。
巧二姐在那站了站,也没再退回座位上,瞅瞅大伙,抱怨道:“看看你们,一会儿让送,一会儿不让送的,真不好玩。”大伙儿只笑着,不说话。
“姬娃妹妹,我想走了,去我家玩会吗?”巧二姐问姬娃。姬娃点头。巧二姐方退回来,拿起她座位的衣服,又对姬娃说:“也带上你的书一起吧。”姬娃又点头。此时,姬娃母亲从屋内出来,欲留住二人。二人一一和大伙儿作别不提。
眼瞅着太阳西斜,快落下山去。三奶奶老眼昏花,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其他人也跟着打了个。她瞅见西墙下的老山羊,方想起自家山羊,嘟噜道:“哎呦,家里的几只羊羔还没喂呢,每到晌午都得牵出去溜溜,今天忙的叽里咕噜,竟给忘了。”
姬娃母亲说道:“这羊跟孩子一样,不能惯。我每日都喂些干草给它,从不出去溜,倒也习惯,不闹了。”
“哎哟,我家的不行,这会儿再不出去,看不把羊圈给捣腾塌了。不行,不行,我得走了。”三奶奶说着,便从座位上起来,又冲屋内喊道:“老头子,老头子!”
三爷爷应着从屋内出来,问:“什么事?”
“得走了,咱们的羊羔还饿着呢。”
“哦,你牵出去先放吧,过会儿我就走。”
“不行,不行。路远,你得扶着我……”
姬娃母亲听罢,忙上前扶住三奶奶,说:“难得他们能聚一回,让三叔再玩会吧,我送你回去。”
“不行,不行。羊羔儿闹腾,我牵不住它们。它们爱在我脚面上撒尿不说,还老踩我的脚丫子,可疼了。”三奶奶说完,又朝三爷爷喊道:“老头子!”
“那我牵着我家的老羊,连你家的羊一块放,好么?”姬娃母亲又问。
“不行,不行。今天我想去后河滩放,得有个爷们陪着,来了狗妖才不害怕。”
“好,好,我跟你走,行了吧。”三爷爷无可奈何。
姬娃父亲见三爷爷不回屋,便出来瞧了瞧,怎奈三奶奶这个老来趣,也不好做任何挽留。屋内清虚子、依农老叔、阿牛等人也跟了出来,一一和老两口作别。
众人送两位老人至院外。离开时,三爷爷突然紧握清虚子手臂,久久不肯放下。他热泪横流,无限热情的说:“老弟啊,以后要常来看看啊!咱们这样岁数的,可不剩几个了,老哥想你啊!”清虚子拍拍三爷爷的手,点点头,两行热泪也流出来。最后,三爷爷仍旧扶着三奶奶,挪着小步,慢腾腾离去。
院门外,姬娃母亲和父亲欲留众人,吃过晚饭再走。老二婶说山上有干柴还没扛回家呢,一群孙子孙女还得帮着照看呢,不能不走。大嫂子说想早些回家,算算今日换的东西到底是赔是赚。大脸盘媳妇向姬娃母亲要了套衣服,说回家研究研究,日后亲自做一套合身的。姬娃母亲应着还要留她。大脸盘媳妇又借机说家里的面饼都被龅牙根要光了,再不早回家蒸些,不仅饿了肚子,她家男人也会打她一顿。
依农老叔是个大忙人,发明箭,制造箭,保远媒,还得向黄经纪打听各种物品的收购价格,做各种事,见各种人。他对姬娃父亲说多谢款待,又对姬娃母亲说放心,不要说姬娃的婚事,连泽的婚事也包在他身上了。最后他向清虚子说完告辞,和阿牛一块走了。阿牛仍不断回头,像是搜寻什么人。
此去中原山高路远,姬娃父亲,母亲欲强留清虚子过夜,明日再走。不想他早让人从院内牵了快马出来,上马跨镫,与众人作别,一扬短鞭。马儿嘶鸣,四蹄有力,咯噔噔噔,一路飞尘,向东奔去。后其余闲杂人等也都散了。
“姬娃呢?”父亲问。
“去巧姐家玩了,才走了一会,有事?”母亲答。
“也没什么事。”父亲说完,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向院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