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倚在洞壁上已安心熟睡,受伤的他也安静的躺着,难道这又是属于她自己的难眠之夜。姬娃安静的从父亲坏中出来,泪水仍在滚落。她悄悄起身,悄悄唤着小白,在洞口坐了。
外面蛙声阵阵,虫鸣嘤嘤,芦苇似窈窕淑女般在夜风中摇曳身姿。姬娃把手臂盘在膝盖上,头却枕着手臂斜斜望着晴朗星空,慢慢感触着左臂上被那人咬过而给自己带来的阵阵痛楚。小白晃着脑袋耷拉着双耳看看主人,又不解的望望星空,甚感无趣,就趴下做梦了。
“哼,那星空是怎么个无趣法,我看却是这般美好,日落而生,日出而息,晶晶闪闪,排列有序,似乎如已安排好的宿命一般。”
姬娃不断搜寻着那些明亮的星辰,猜想哪颗是属于父亲的,哪颗是属于母亲的,哪颗是属于弟弟的,哪颗是属于那伤者和自己的。天河中突然有流星,拖着长长尾巴划过,姬娃闭上眼睛,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
翌日清晨,还在美好愿望的睡梦中,姬娃便被父亲喊醒。父女二人将洞口堵好,路过水雾蒸腾的白鹭洲,径自向家走去。部落的清晨也一片安静,龅牙根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侧卧在部落入口处的路边上。他身旁竖着打狗棍子,头下枕着鼓鼓的褡裢。小白似乎对他有种特殊感情,跑过去,在他黢黑肮脏的脸上舔几下,便被主人叫开了。
姬娃停下,看到龅牙根嘿嘿笑着,又像在吞咽什么东西,口水顺着那颗大龅牙嘀嗒,浸软了下面的土地。她刚想离开,又听龅牙根断断续续淫笑道:“恩,漂亮,真……漂亮。”表情无比猥琐。姬娃见父亲马上赶来,也没猜想龅牙根到底在做什么样的梦,就加快步子离开了。
院门未开,母亲早在棠棣树下忙活早饭了。弟弟正在烧水,看到小白在院门外来回打转,口内呜呜叫唤,便飞跑过去开了院门。小白窜进院内,跑至羊圈旁,对着长胡子山羊和三只羔崽叫上几声,又用前爪扒拉着肥芦花的木架,汪汪直叫。羊圈没有扩大,篱笆仍按照原样歪斜支起。三只羔崽被惊醒,便立刻向长胡子山羊的大**冲去,吓得老羊连连跳闪。肥芦花的新房仍没有盖好,那些木架只是又用了另外一种次序,重新组装支好。邻居家的花公鸡急的在篱笆高墙上“咕咕”直叫,难道还是为没有新房不能发泄**而感到羞愧。肥芦花睡梦中应该感到家园动荡,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看到小白在木架下闹腾,邻居家阿花在篱笆墙上偷窥,这个世界怎么了?肥芦花哀叹一声,脑袋下垂,“嘭”的一声,从高楼掉在地面上,又是噩梦一场,肥芦花扭动着屁股,“咯咯”直叫,吃惊的逃走了。因此,小白借机追去,邻居家阿花则居高临下,在篱笆墙上绕着追……
弟弟打开院门放进小白,看见姐姐也回来了,喜出望外,便跑去迎接。“姐,昨夜娘的老毛病又犯了,入凌晨才睡去,后又被噩梦惊醒,盗的夜汗都把衾被浸湿了,又咳嗽到天蒙蒙亮。”
“现在怎么样?”姬娃急切问,同时又加快一些步伐。
“还好能起床,正在做饭呢。”弟弟答。
姬娃听到,落下弟弟在身后,小跑至院内,看到母亲佝偻腰背,微靠在棠棣树腰上,正端着小碗清洗东西。她猛然间发现母亲苍老了许多,黄发苍苍。姬娃眼眶湿润,叫声“娘”。母亲听到,对着女儿莞尔一笑,又继续忙活了。
“娘,你歇着吧,我来做。”姬娃跑过去,看到母亲正在清洗炒熟的胡麻籽。
“你忙活一夜了,我做就行。”母亲执意不让。
姬娃便坐下烧火,发现锅台上另一碗中盛有十多颗灵果。她并起双腿,把那碗放在上面,将灵果壳儿一一剥去后,舀热水稍烫下,又去了那些灵果的外衣和心。此时,母亲捧了副药臼出来,却靠在棠棣树上咳嗽不止。姬娃急忙起身,接过药臼并放在锅台上,又扶母亲坐下,为她捶了会后背,母亲咳嗽方有舒缓。姬娃又将灵果和胡麻籽一并倒进药臼,认真捣了起来。
“娘,昨夜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姬娃问。
“嗨……没事,老毛病,老病根,咳嗽会就好了。”
母亲说的似乎很轻松,但她眼角又起了许多细纹,鬓角散乱了苍发,不知被那所谓的老病根扰乱了多少夜晚。姬娃没有答话,将捣碎的灵果和胡麻籽倒进锅内后,进堂屋又和了些生粟米糊出来,待锅内大开后也倒进去。
此时父亲和弟弟已走进院门,姬娃看到弟弟忽然向后院小跑而去,且面有匆忙之意。姬娃不解,便听弟弟急急喊道:“姐姐稍等一下,我屋内已泡好了雪蛤子油。”姬娃明白,连连点头。
锅内再次咕嘟咕嘟大开,姬娃把锅台上的碗和药臼拿进屋,又捧了一瓷盆出来,盆底有少许盐巴。她将瓷盆放在锅台,开始把粟米面粥转盛至瓷盆内。弟弟已从后院回来,端着一个小碗站在旁边等着。姬娃看到碗内有两副发好的雪蛤子油,那雪蛤子油已剔除筋和黑子,呈金黄色,是治疗产后神疲乏力,虚劳咳嗽等老病疾的良药。姬娃听父亲说雪蛤子油补肾益精,润肺养阴功效奇特,要数北原雪国所产的最好,有时甚至会一药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