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连在危机关头的增援到位,是敌人始料未及的,他们迟迟都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而我们的六连在阵地上部署完毕之后,又从其他连队赶过来一批战士,都说是接到上头指示穿插过来增援的。
我这才明白了大概,先前穿插敌后的部队基本布好了包围圈,围住了将近两万的敌人,但是由于咱们的装甲部队未能及时到位,总攻被迫推迟,敌人自然发现了我军的部署,开始试图打通后路,而这个17号阵地所扼守的公路正是他们惟一可能的突破口。
难怪一个小山坡会遭遇到各种炮火和重机枪的关照,还有坦克。只是他们始终不明白,这个小小的山头根本不可能部署过多的兵力,为什么数次进攻都不能得手?
“班长,连长没说给咱们班加人吗?”大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低声的问道。
我看着阵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灰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说道:“我当不了班长,也不希望再给九班加人了”。
“班长,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好班长”,大眼慢慢的说道。
我没再说话,也不知道如何来给自己下结论,我情愿这时候一个人,一支枪,和以前一样去敌后穿行,至少,不用面对这么多战友的鲜血。
因为这些鲜血,我似乎忘却了很多东西,甚至感觉雪鸳和梅儿都是非常遥远的故事了,眼下所有的,就是血,敌人的血和战友的血,充斥着我的眼睛和脑海,一阵一阵的压迫着呼吸,压迫着我的心跳。
不知道伤亡更多的越军战士心里是什么感受,但这一切都是他们侵占我们边境之后就已经注定了的,只是落到每一个士兵身上时,恩怨就辨不清楚了,只剩下你死我活的血拼。
“麻雀,连长找你”,一个战士突然在后边喊道。
来到连长跟前,连长盯着我看了很久,我渐渐意识到要面对的问题可能很复杂,那受伤的连长之前就下过命令不许我再参战,或许此时,连长已经从别的战士那里知道了我割下敌人耳朵为蚂蚱祭奠的事。虽然心里不觉得那是多大的过错,但也隐隐感觉这种做法并不符合部队的纪律。不过没什么关系,我是非常乐意这么做的,为此挨上批评甚至处分,也纯属咎由自取,自己扛着就是了。
“你,还能执行任务吗?”,连长看了许久之后,才慢慢的问道。
“报告连长,坚决完成任务”,我大声说道。
“别着急,我还没想好给不给你任务呢”,连长摇了摇头。
“连长,我能完成任务,请相信我”,我低声的说道。
“这样吧,你跟着我先视察一下阵地,完事之后,我再决定”,连长说完,就摸着枪走向那些战壕去了,我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这么多弟兄们牺牲了,你怎么想”,连长看着不断从我们身边抬过的战友们的尸体,慢慢的说道。
“我只想报仇”,我低声的说道。
“你知道现在是在哪里吗?”,连长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
“17号阵地”,我答道。
“不,你现在在部队,在一二一师的六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连长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不语,等着连长往下说。
“这是部队,所有人都只能做一件事,就是服从命令,不存在你说的报仇,动不动就要报仇,那是黑社会,你明白吗?”,连长继续说道。
“报告连长,我明白”,我大声说道。
“你,你明白个屁”,连长突然大声喊道。
我又迷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告诉你啊,你之前杀战俘那个事,和你割敌人耳朵的事,还有在阵地上私自乱跑,肆意妄为,这些事情似乎都事出有因,你都觉得有自己的道理,但是不管怎么说,真要追究起来,都有你的责任”,连长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等我开口又接着往下说:“你可能无所谓,但我要提醒你,你这是在错误的边缘,一不小心就可能犯下大错的,我可不想你被送到军法处去,也不想因为你的错害死别的战友”。
前边的话我都没太在意,唯独最后面这一句,如同刺刀扎进我的胸膛。因为很多个战友的死都与我的决定有直接关系,我真的把不准其中是否就有我的责任。
“你能记得任务不?”,连长突然打断了我的思忖。
“能,连长只管吩咐”,我说道。
“吩咐个屁,你根本就记不住任务”,连长语气又冰冷了。
“记得住,一定记得住”,我赶紧申辩道。
“那好,你还有什么任务没完成?”,连长紧接着问道,同时弯下腰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
这问题让我顿时一头雾水,送弹药也送到了,守阵地也守了,还有什么任务?我一时无从想起。
“好,好,我让你慢慢想”,连长似乎有些失望了,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我想不起来”,我嗫嗫地说道。
“哼,把衣服兜里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