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被她安放在椅子上,随后,她又拿了水杯出来给老头子喂水。发生了什么事?老头子竟然连喝水都需要照料了?这是我造成的吗?那一次给老头子的刺激也许正是罪魁祸首,这让我很难受。他原本还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力量,眼下就只能靠这个命运多桀的女人支撑了,她还有那个孩子需要照料,境况何其艰难?
我呆呆的看了很久,看着她进进出出的照料着他,然后背着农具牵着那个孩子往后边的山坡走去,她得去忙乎一家人的生计。
这样的景象让我酸楚难堪,也让我想起雪鸳,也许有一天,会有类似的景象,雪鸳牵着一个孩子在海边散步,在沙滩上晾晒鱼干……。但无论怎样,雪鸳没有老人的负担,也还略有积蓄。
我突然想起身上的金条。应该留给这个家庭,就算是他们曾经用心接纳过我的一点报答。
选择了一条比较掩蔽的路线,我慢慢靠近过去,终于站到了老头子的面前。他闭着眼睛,像是经不住阳光的暖意,已经睡过去了。我把金条往他衣服兜里塞了进去,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之后如同看见了鬼魂一样的满脸惊讶。我拉过他的手握了握,帮着他冷静下来。然而却发现他嘴角歪斜,已经不能说话,只能艰难的吐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如同我之前装哑巴一样。
我不能在此久留,把那个指北针放在他手里,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这算什么呢?纪念品还是留给孩子的玩具?我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和钱财是不同的东西。
边走边回头看了他几眼,他也竭尽全力的转头来看着我,还在咿呀的叫喊,让我的心里愈发沉重。
翻过一道山坡,终于看不见了,我躺在一个草丛里喘着气,似乎体力透支了,不想再动弹分毫。
我很想弄明白一个问题:自己对于出现在我身边的这些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从蜘蛛突然遭遇不测开始,我似乎就没有给他们带来过好事。害死了梅儿一家,害苦了这家,也连累了很多很多的人。这样的想法让自己很不是滋味,却又找不到有效的解脱途径。
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要在这暖阳里迷糊睡去了,突然听到了一些响动。
拿起枪,突然站起身子来,我就怔住了。眼前十多米远也怔住了两个人,正是那孩子和那女人。
女人显然因为辛劳和不幸变化很大,脸色枯燥,眼眶也凹陷了不少。孩子却似乎长高了些,眼珠子黑白分明的盯着我。
我蹲下身子,摊开双手,示意孩子过来让我抱抱。突然的遭遇让我想不出合适的开场白,只好用了这招。却不料那孩子不但没有靠近过来,反而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挥手砸了过来。
这是一种愤怒的力量,尽管不会伤害肉体,却极大的冲击了我的心理。同时让我觉得荒唐,自己对于他们完全是个罪人,凭什么让人接受这种无端的善意?
孩子一看发泄得逞,就一发不可收拾,不断的抓起泥土、石块朝我砸来。女人似乎想要阻拦,但终究没有制止。仿佛她也需要这种表达方式。
我只好准备离开,却猛然看见女人的手腕上有一块乌紫。径直走了过去拉过来一看,不像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反倒接近与人扭打造成的。
“这是怎么搞的?”,我开口问道。
她没有回答,而是更加诧异的盯着我,进而上下打量着,似乎在怀疑什么。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以前与她同床共枕时都是一个哑巴,此时突然开口说话,自然让人难以置信。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搞的?”,我打断了她的疑惑,重复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终于开了口,却是冷冷的一句反问。
孩子开始竭尽全力的推我,似乎我对他的妈妈是一种危险。我一时不能再说什么,转身往丛林里走去了。
离开了一段,回头已看不见那对母子,但她的伤痕依旧压在我心头,像一个谜团,使我深陷其中。
谁能给她造成那样的伤?老头子连说话都艰难,完全靠她照料;那孩子再顽劣,也断然不可能有这般气力。那只能是其他的人,而他们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人。是外人?那可不就是欺负?
我突然想起那欺负过梅儿一家的黑鬼和黄蛇。杀气开始升腾,决定留下一探究竟。
在丛林里熬到天黑,我才靠近村子,用瞄准镜盯着她所在的房子。脑海里全是纷乱的景象。除了那些使我难堪的床笫之事,我似乎还隐约看见了自己在那个院子里劈柴的情景。
然而,不安的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村里的灯光陆续熄灭了,只留下原本的安详。
是我多心了?还是今夜没碰上?左右权衡了一阵,我决定守上几天再说。对于我,时间不是问题。而这事如果真有蹊跷,我就该义不容辞。
白天跑远些的林子里藏着,夜晚靠近观察。我就像是个耐心的钓客,等候着一条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鱼。
第三天的夜里,一切依旧如故,村里的灯光逐渐息去之后,我正打算调整一个舒适点的姿势稍稍歇息,就看见村子后边的山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