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再无动静,我才过去扶老头子,这才发现老头子把手指紧紧卡在了扳机后面的缝隙中,被压出了血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天才老头?懂草药、会玩笑、能瞬间明白别人的心思,还完全能够应付生死瞬间的危机,像是磨练过数百年的猎手。他只用手指这么一卡,这家伙再怎么努力也扣不下扳机,只能绝望的体验死神的野蛮。
我和老头没有说一句话,就开始收拾局面,把尸体拖到房子里面,把血迹用泥土覆盖。无需一句沟通,配合得严丝合缝。
土房子里的女人和小孩已经明白了这突发的事情,老头子招呼他们躲到房子里别出来。
“还、还要怎么做?”老头子的普通话依旧蹩脚,但在我听来却亲切无比。
“拿他们的枪,站门口”我说道。
于是门口又有了看守的“民兵”,也还是两个,枪也没变,只是身形有点差异、衣服也不一样了。这没什么,因为稍有距离就很难被看穿。
“大、梅儿呢?”我一时不知道喊大姐还是别的,灵机一动直接喊了名字。
“在山里”老头子说道,这很让我意外。
“阿姨呢?”我接着问。
“也在山里”老头子回答道。
“我没看见她们去采药啊”我以为她们是被押在那支采药的队伍中。
“没在这里,躲、躲到山里了”老头子解释道。
我一下子放心了,这感觉如同一阵雨露,从头皮到脚趾头滋润过每一个细胞。是说不出来的舒坦和无法表达满足。
“我以为你们出事了”我嗫嗫地说道。
“我们也以为你出事了”老头子低声应道。
“梅儿哭昏了几次,后来才找到你”老头子慢悠悠的叹道。
“你们找到过我?”我很惊讶。
“你不记得山洞?”老头子也有些诧异了。
“真的是你们?”我真是感觉到神奇。
“那你们怎么丢下我跑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紧跟着问。
“出了事,你不能和我们在一起”老头子说道。
我意识到他们的离开定有缘由,没有再问,也无需再问,任由心潮澎湃不定,彼此都沉默了。
“你是个命大的家伙”老头子许久之后幽幽的说道。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震悸动:没有他们,我能怎么命大?那间草屋几乎是我在无数次绝望里的惟一力量来源。他们给予我那么多,却只用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来概括,似乎一切都该是这样的,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阿姨和梅儿都好吧?”我问道。
“嗯、都比你好”老头子露出一点坏坏的笑,我可以想象自己狼狈的摸样。也跟着微微笑了。
“来了”老头子突然低声说道。
十多人的队伍果然从山坡上露了出来。
“不行啊,有一个在后面”我说道。
“你说什么?”老头子不解。
“前面那个好办,后面那个怎么办?”我说道,这是个始料未及的问题,都怪我的愚笨脑袋,居然这么正常的情况都没有想好应付办法。夹在两个民兵中间的十多个同胞全都背着沉重的箩筐,就算大喊一声让趴下,他们也不可能及时作出反应。
“先搞后面那个,瞄准一点”老头子盯着我说。
瞄准一点?我的狙击枪!我马上反应过来,跑出去把狙击枪拿了过来。他们还在山坡,不会发现我的举动的,老头子的提醒真是时候。
“搞了个这么好的?”看着我的枪,老头子像似在点评一件家具,也稍带着诧异。
“又杀了人吧?”老头子接着问道。
“以为你们出事了,杀了很多个了”我说道。
这样的说法并不全对,我杀过那些人可并不全为了他们。如果要一一推理,军火库里那些家伙们的倒霉应该和草屋的出事有着直接关系。至于其他的,也或许有些吧,我说不清楚。
“你看好前面那个,枪一响你就开火”我低声说道。
“嗯”老头子使劲点了点头。
虽然提前与那些同胞中的一个有过接触,也相信他已经把我说的内容传给了其他的人,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意识。也是的,他们怎么可能想到我的计划呢?
就和前日一样,他们带着浑身的疲惫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向土房子。我们不能够远远的用枪瞄着他们,这样很容易被发现。就算天色已经昏暗,人对于指向自己的枪口总会有某种神秘的敏感。
“我到后面去,等他们很近了,我再开枪,你不用瞄就都能打中”我像是和老头子商量。
“别太近,他们认识我,到那棵树吧?”老头子指了**离门口约三十米处的一棵小树。
“好”。我说完,拎着枪跑到土房子的一个角上,将枪口探了出来。
瞄准镜里很昏暗,我开始大口的呼吸,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似乎这一天的烘烤、干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