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思想开小差的时间里,他爬进了驾驶室。有几个士兵逗留在路边,点了香烟,互相打着趣。他从驾驶里探出头来,和他们说着话。
干掉他!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我毫不思索的调整好枪口,我相信手里的家伙在这样的距离上完全可以应付,调不好瞄准镜也似乎不会影响我对自己的信心。
慢慢的将瞄准镜里的圆心定格在他的脑门,枪响了!
我非常迅速的纠正了因为击发造成的移动,很急迫的想要看到他被击中时的模样。
然而,我看到的是一股腾起的灰土,紧跟着看到还在路边的士兵开始跑动,然后是一声爆裂似的音波传进我的耳朵。
灰尘也因为扩大而淡薄了,我看见他跳出了驾驶室,跟随着那些士兵朝我所在方向的路边跑。立马就被草木掩护住了。
该死,我打中的是轮胎!
他们既然不能继续前进,又都是军人,而且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我的处境就到了危险的边缘。
我相信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至少我在暗处。他们人数再多,但子弹面前人人平等,危险就算能够分摊,但每一个人面临的都是生死关口。我猜对了,很久没有动静,视野里没有一个人。但我也不能冒然移动,暴漏位置将让失去抗衡的条件。
僵持了很久,这样的僵持很消耗体力,也可能是正午温度上升了,汗珠子不时流进眼睛里,刺激得眼睛像沾到了辣椒水似的。我不敢闭一下眼睛,任何的疏忽都会是极其严重的。好在眼泪很聪明的奔涌出来,缓解了汗水的刺激。一只蚂蚁逮住了这样的机会,在我额头上溜达起来,随后渐渐往下探索。
挑个你喜欢的地方爱怎么咬都行,但拜托别靠近我的眼睛。我的左眼不断的一睁一闭。闭上是为了射击瞄准,睁开是因为瞄准镜里的范围太小,我可不敢忽视周围。
中间那辆卡车的边上突然有了动静,我迅速将枪口移动过去,却只见一点青烟从车后冒出,紧接着听到枪声。是连射,五发或者六发,我尚来不及细数就发现自己上当了:有三、四个身影从最后那辆卡车的后面直奔路边的草丛。
我赶紧瞄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然得到了路边的掩护。
好一个声东击西!但我能够坚持,场面还是平局。
一声尖锐的啸叫声破空而来,糟糕!是迫击炮!那几个最后跑向路边的家伙根本不是为了躲藏,而是如此的阴谋!
平局瞬间破灭!漫长的坚持顿时毫无意义,如同手里的牌终于就要听牌了,上家突然说:我自摸了。
好在迫击炮贴近山脚射向山坡并不容易,接连几发都越过头顶直奔山梁了。但爆炸声还是越来越近,他们应该知道我的大概位置,只是这种条件下要使迫击炮落到理想的位置,他们还需要时间来调整。
既然要调整,就得有人报告炮弹的落点,我很快检索了一番,却没能发现。一股浓浓的烟雾在我的瞄准镜里迅速蔓延,卡车的轮廓都掩去了大半,他们用了烟雾弹。
这叫什么事?偷袭失手也就算了,居然惹来迫击炮,还有烟雾弹,似乎专为我而来,难道不是一种神奇的安排吗?蜘蛛说的一点没错,常年打战的越军根本就是不需要演习的军队,这样的条件下居然能够很快的将迫击炮弹调整到接近我的藏身处,要是给一个理想点的位置,最多两炮就会让我成为炮灰了。蜘蛛就是这样离开的,莫非一切都是天意?
死亡再怎么不可避免,总也不能乖乖等死。我必须争取这炮火中或许还有的机会。
我从包里摸出一包干粮,放在身上已经几天了,我一直没碰过。却在这个时候被我想到了另外的用处。我把干粮撕开,迎着山坡走势撒成一条直线状,把包装袋子挂在一处灌木的枝上,然后折断一些灌木的嫩枝,造成一种我匆忙逃亡山顶的假象。不断落下的炮弹掀起的泥石和炸碎的树枝四处飞溅,恰巧也是我的掩护,使他们不容易发现我的动静。
炮火之中应该趴着别动,这是部队教给我的常识,然而现在不能。也许他们也以为我会趴着不动的。所以,这也是机会。
我猫着腰,横向潜行,很快到了山沟,而炮弹仍然在刚才那片区域不断炸响。我迅速的沿着山沟往下窜。这是违背常识的,狙击手应该在视野开阔的山坡,那样可以监视一切,敌人自下而上,更是便于狙杀。我却是沿山沟往下走,他们一旦追上山坡,自上而下的角度,我将无处躲藏。事实上,我也根本算不得狙击手。
我不断提醒自己,快点,再快点……。
迫击炮的射速开始慢了下来,我估计他们的搜捕应该开始了。我已经很接近山脚了,公路就横在眼前。
我停留了下来,现在不是穿过去的时候,因为就算穿了过去,爬上对面的山坡就等于是主动暴露。又不能沿着公路跑,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几辆卡车呢?
计划戛然而止,到了这里居然就再没有下一步了,我完全没了主意。就只能趴在路边等着。将会等来什么?是枪口还是炮弹?这样的距离上,狙击步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