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有种极不寻常的气场,似是对一切事情都能平静以对,哪怕情况来得突然猛烈。
毕竟,深更半夜在荒郊野外的路上坏了车,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声称可以帮忙修车,不是每个孤身一人的女人,都拥有不假思索便同意的勇气。
这种勇气十分强大,源于对自身的强烈自信,这种自信是始终能够把握一切,不虞生变的强大心态。毫无疑问,荣秀衣便是这样一个女人。
“后面有工具箱。”
荣秀衣说道。
她就坐在驾驶位上,打开了车的后备箱。
刘青鱼点上烟,深吸一口,果然没什么劲头。
Arome^vanille华夏译名很好听,叫做“芳香草”,很受欢迎,算是较为高端的女士香烟,实则并不算太贵,尤其对于车里这个女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刘青鱼叼着烟,晃荡到车后,拉开后备箱,果然找到Lamborghini专用工具箱。
荣秀衣仍是依靠着车窗,路灯的光照在后视镜上,她隔着香烟燃起的雾看着后视镜,看着那个脚步晃荡,显得懒散的年轻男人,她的目光动了动,很快归于平静。
一个深夜在郊外公路上跑步健身的普通男人,居然能维修自己这台车,这事儿很奇怪,但她一如既往得能够接受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为,这个世界很大,什么样的人都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刘青鱼回到车前,荣秀衣已经在车内打开车前盖。车内,荣秀衣忽然想到了什么,凝眉问道:“大约多久你能修好?”
刘青鱼刚开始检查发动机,闻言抬头笑问道:“有事儿着急?”
荣秀衣说道:“有个很讨厌的人可能会来,我不想见。”
“男的吧?”
“是的。”
“特丑吧?”
“不丑。”
“那一定没有我英俊。”刘青鱼低头修理发动机,头也不抬说道。
车里的荣秀衣略微停顿,就轻声笑道:“比你英俊。”
刘青鱼大爷不高兴了,他直起身,抓着扳手,骄傲道:“那他一定没有修车这门技能。”
“这倒是。”荣秀衣表示同意,“能修好么?”
“没问题。”
刘青鱼低头继续干活。
开玩笑,你弄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坦克来,老子也能让它成功上路!
“要不要再来一支烟?”荣秀衣小姐对热心帮忙的刘青鱼同志表示关心。
刘青鱼淡淡说道:“除非你这车烧的不是汽油。等会儿吧,给我留两支。”
“刚好还有两支。”
“那一人一支。”
“好的。”
……
夜色很浓,月光倒还明亮,贯穿香都市的香水畔,夜深沉寂的公路旁,一对相识不超过十分钟,尚未互通姓名的男女,却如同旧识一样交谈。
刘青鱼拧上最后一颗螺丝,合上车前盖,说道:“试试看。”
荣秀衣点了点头。
低沉的点火启动声响起,很快,荣秀衣便探出头来,她宁静中带着细致韵味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笑意,说道:“谢谢。”
刘青鱼知道,这是成功了。他收拾好工具箱,放回后备箱,又回到车旁,伸出手来。
荣秀衣适时地从车里递出一支烟。
这一双陌生男女,竟配合得极为默契。一种完全没有道理,却恰到好处的默契。
刘青鱼伸手接过。
他的手上粘了些油污,所以很小心,不至于碰到对方雪白的指尖,他就在车旁点上火,车里的荣秀衣也给自己点燃最后一支烟,问道:“这条路只通往城西一个方向,你是要去城西?”
“没错。”
晚风里送来荣秀衣吐出的烟雾,夹着几许不属于烟草燃烧的香味,而是属于女人的香味。
“我带你一程?”
荣秀衣这一次不是用陈述的语气,而是在询问。
刘青鱼想了想,说道:“不用,大概还有十几里,我就跑完了。”
“好。”
荣秀衣没有再多言,只是轻轻点头,就转过头去,准备开车离开。
突然,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响起。
刺眼的灯光从背后照来,刘青鱼下意识转头,灯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口中禁不住嘟嚷道:“哪来的白痴,大晚上的开远光灯,照自己黄泉路吗?”
他身旁的车里,荣秀衣却突地脸色微变,冷笑道:“来得真是快。”
“认识?”刘青鱼一愣。
“认识。”
“你讨厌的那个?”
“是的。”
“比我英俊的那个?”刘青鱼笑着问道。
荣秀衣忽然笑得比先前更浓烈些,一时间几乎映花了刘青鱼大爷的眼睛,比后面来的远光灯效果更强,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