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崎瞬间想起来,她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
就通常情况来说,法医对尸体数据的后续处理一般在三天左右,若是有病理分析,就得等更长的时间。而他,竟然在短短十几个小时或许更短的时间里,就将数据给放了上来。这根本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现代医学的规律。田萍的尸体最多就是物理致命伤,不会有太繁杂的过程,但有些和案情相关的地方必须得化验出来。
这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寂静而冰冷的空间洁净得让人有股绝望的错觉,那些泡在瓶瓶罐罐里的器官,无一不在嘲笑她的无知和浅薄。乔崎眯眼,语气艰涩地开口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开始向她介绍他的爱刀。
“它叫银月,我最爱的一把解剖刀。三年前我在美国加州解剖一具悬案的尸体时,用的就是它。”席川拿起一把银色、精致,上面甚至根据个人喜好刻有蔷薇花纹的解剖刀,眼神充满赞赏。那把刀,发出寒冷的银光,倒映出他清俊的眉眼,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眉动,则心变。乔崎忍无可忍,细眉半降:“转移话题是你的本能吗?”
席川“噢”了一声,随后看上她那张白净小巧的脸,淡淡开口:“你生气了。”
“这是很显然的。”她毫不客气地回答,因为气愤,脸上也染了几分红晕。
“对不起……我说过,我太兴奋了。”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知道,雄性都喜欢在雌性面前展示自己,我也不例外。”
乔崎意味不明地摇摇头。
这个男人,真是自大到了极点。她冷笑了一声,面对着他站立。
“我第一次去动物园的时候,是在搬进这座城市的一个月后。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看见孔雀。”她扯开唇角,随后话锋一转,“你在我眼里就像那只孔雀。骄傲自大,不可一世,莫名其妙。”
接着她又说:“当然我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因为你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对我的了解。想必我几时出生,几时搬家,我妈的情人叫什么名字,你都了解得很清楚吧。当然,我被人捅过几刀,被人暴打的事情,你肯定也没漏掉。”
听到这话,席川眼底漫上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这个小可怜,从小就吃尽了苦头。要是他陪着她长大,定然不会让她像现在这般。
“我承认,我以前是弱者。但现在,我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你聪明绝顶,应该知道我这番话的意思。”她看了他一会儿,轻声开口,“谢谢你邀请我到你家来参观。我不清楚你有什么目的,但是……”她看了一下表,“我得回去了,中午约了人。”
说完,乔崎收拾好心绪,转身。
“尸体不看了吗?”男人略带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背对着他,“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跟着你来完全是为了打探敌情?”
“跟谁约了会?”
乔崎轻笑:“你这么聪明,猜猜看。”
席川双手插兜,走到她面前,“邢毅。”
“是。”她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神。
他抿唇,显然有些不高兴,动作大幅地扯掉手套后,他缓步走近,微微俯下身。
“我,不,准。”席川凑到她耳边,轻而缓地道,那股低沉而不可抗拒的声音,天生就带了催眠的魔力。随即,他单手抚上她的脖子。那一瞬间,乔崎只觉得身体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漩涡,不停地下坠,脑袋放空的同时,最后看到的,是他略带怒气和醋意的脸。眼皮沉重地掉了下去……
他接住她瘫软的身体,脸色终于放晴了些许。
“好眠,我的公主。”濡湿而清新的吻在她的额上留下痕迹。席川一把打横抱起她,缓缓走出他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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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还在看尸体,有些数据对不上,可能会晚一些。”席川站在二楼卧室的落地窗前,目光邈远地看向远方的高山,“放心吧。”
在餐厅里等了半个小时的邢毅,脸色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你让乔崎接一下电话。”
“她现在不方便。”
邢毅看着餐桌上那朵红玫瑰,扬眉突兀道:“席川,她不是你能碰的女人。你有未婚妻了。”
“所以呢?”电话那边的清俊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扯开唇角。
“我喜欢她。”邢毅垂眸,方方正正的俊脸有些红。
席川再次笑出声:“你是喜欢她,可她一直都当你是上司。我们公平竞争。当然,最后胜利的男人会是我。我从来不打败仗。”
说完,他沉着脸,“啪”的一声挂掉电话,赤脚走向床上躺着的女人。
床上的女人紧闭双眸,姿势安详,短发柔软,像只无害的小猫。
席川俯下身,呆呆地凝视着她沉静的容颜,修长白皙、常年因握解剖刀而变得十分灵活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抚,最后,游移到那颗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