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变幻,波云诡谲。
大晋小皇帝卧床不起,这可兴奋了保王派一党,他们积极地动作着,暗叹苦等多日的良机终于到来。而他们的良机却是保皇派一党的死劫,保皇派人人自危,甚至有人已开始做好了见风转舵的准备。
而恰在这情势逼人的一刻,王府里也迎来了苦请不来的骆惜玦。
他替华笑霖把了脉后,暗色的眸子微微一颤:“小少爷是个有福的,在骆某之前,应该有良医为他开对了方子,也不用再改了,就照着那个方子用就好了。”
“这怎么行?还是神医再开个方子吧!”
“再开也是那道方子,何必浪费?”能开出和他一样方子的世上只有两个人,一个失忆了,还有一个……
“这……”
“不过,这些内服的差不多,外用洗眼的倒是可以稍稍改改。”说罢,骆惜玦竟是直接从自己随身的香包里翻出了十粒药丸,郑重地交到了华青磊的手上:“化水给他洗眼,坚持十日就好。”
千恩万谢地接过,华青磊又是一揖:“多谢骆神医。”
“份内之事。”骆惜玦待人素来清冷,淡淡应声之后,他突然抬首问道:“不知王爷可以府上?”
“在的,在的。”
“可否替骆某引路,骆某有些话,想单独和王爷聊聊。”
闻声,拿着药丸的手微微一抖,华青磊下意识地想到了孩子的眼睛,顿时为难起来:“如果是孩子的事,可以直接……”
“和皇上有关。”
华青磊肃然,连忙将手里的药丸交给身边的云秋水:“明白了,这就给您带路。”
两个欣长的身影离去,云秋水将手里的药丸一粒一粒装到小瓶子里,想了想,又将瓶子交到夏红手上:“你去一趟将军府,看看这药能用不能用。”
“是。”
夏红小心地接过,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还是先跑一趟汀兰阁,告诉王妃骆神医求见。王爷了。”
“是。”
夏红同样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云秋水的小院。
——
摄政王府的书房,比晋宫中的御书房也没小多少,就连桌前的奏章,都是从御书房里一车一车地搬回来的。
皇上重病,摄政王代理朝政,几乎所有的要务如今都在王府里解决,除了每日摄政王都要入宫看看小皇帝以外,他基本上吃住都在这间书房里。
骆惜玦按照华青磊的指引到了摄政王的书房外,抬手轻推,门便应声而开。内里人似乎因被打扰想要发怒,一招头看到来人是骆惜玦,这才神情一缓:“神医为何到此?”
“有几句话想跟摄政王讲。”含笑落座,骆惜玦竟是没拿摄政王的书房当别处,自在得好似在他自己的家里。
想到骆惜玦会与自己提到的多是关于小皇帝的事,摄政王神情微敛,不悦道:“神医有话为何不在宫里讲?”
“宫里耳目众多,又如何比得过王爷这里?”
“喔?那神医是又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要告诉本王?”
摄政王说了个又字,眼中对骆惜玦的不满愈见浓郁。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和骆惜玦给他来那么一曲,若不是他在太后身边设了眼线,恐怕到现在就真的会被太后摆上一道。
思及此,他对骆惜玦就再难有好口气。
这般不屑的口吻,骆惜玦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还真是个大秘密呢!皇上他……”
不耐烦地打断骆惜玦的话,摄政王挑眉而向,直言道:“皇上那边,不是神医主动帮的本王么?怎么,现在想反悔?”
话到这里,矛盾已现。
起初骆惜玦想帮小皇帝,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后来,太后也来求他,还许了他很多很多的‘好东西’。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你不想要的时候,人家就偏偏朝你手里塞东西,可你想要的时候,人家又偏偏就不给。
从前的骆惜玦无欲无求,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争,可现在,送来的他也要,不给的……他也要。
“确实是骆某主动出手相帮,不过,对手即是夜云朝,王爷就不想留个后招么?”
闻声,摄政王的眸底这才闪过几丝异彩:“喔?神医还有后招?”
“是王爷还有后招。”
锐利的眸子精光一闪,摄政王感兴趣道:“不妨说来听听。”
“王爷,您还记得洪妃么?”
十年了,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母妃,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骆惜玦漂亮的眸子虚掩,盖下眼底锋利的寒芒。
摄政王华盛天,有些帐暂时还不能跟你算,不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可以留到最后一个收拾。
“……”
本是些阵年旧帐,就连摄政王自己都已经不知不觉地将那些旧事尘封在心底,可突然被人掀开,还是个怎么看都似乎与那些阵年旧帐没什么关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