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打量着华青弦的时候,华青弦也同样在打量着他,只不过,与他不同的是,他是用眼在看,而她,却是用心在听。这个男人,从天而降,甚至没有任何可以识别他身份的东西,她不是不好奇他的来历,只是,不是你问了人家就会回答你,也不是回答了就真的会说实在话,那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更何况,端看他一身布衣,却仍旧气度非凡,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泥腿子。吊子沟是个穷山村,已有多年没有来过什么外人,更不要说他这样长相绝优,身份又明显非同一般的男子。当然,对于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事情,她仍旧有些耿耿于怀,也不知道这厮是缘何到的这里,又为何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凄惨的境地。
这样的瘟神,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理他的,可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尊大佛明显又有赖在她这破庙里不走的意思,她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任他奴役了。不过,那厮一直看她是几个意思?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他那么专注?
本打算无视的,可那家伙赤果果的眼神,仿佛两道灼人的烈焰,直烧得她全身都似着了火,摆脱不得,华青弦又变了脸,不怎么高兴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淘米?”
“不会。”
“那就去切菜。”
“不会。”
“那就去烧火。”
“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到底会什么?”
“我会吃。”
“……”
华青弦一噎,无语了。
好吧!她不该心慈手软收留这厮的,他不但是一瘟神,还是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爹。
免费的劳动力明显不听使唤,华青弦只得亲力亲为,什么事儿都自己来。劈柴,煮饭,和面,炒菜,烧肉,炖汤,华青弦瘦小的身板陀螺似地在厨房里转了大半个时辰,当她准备好一桌的美食,她家那两个宝贝蛋已是不请自来,涎着口水趴在了饭桌前。
“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真香。”
“香的当然是肉啦!娘给你们做了好吃的黄焖野兔,还有酱烧兔腿,还有一锅平菇野兔汤。”
“哇!听起来好好吃喔!”
“那咱们还等什么,开动吧!”
“耶!”
一家人喜笑颜开地围着饭桌,刚要吃饭,华青弦突然听到有人在屋外叫自己,这个时候来了人……
有些不爽,但华青弦还是不动声色地招呼着孩子们吃肉喝汤,又给那瘟神递了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眼神后,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厨房。
走回堂屋,却见家里立着高高大大一个青壮年,长得五官周正,神情憨厚,却是王老二的大儿子王大兴。这王婆子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只有这王大兴算是个老实巴交的憨汉子,再加上平素里,大兴媳妇未过门时对她家颇有拂照,所以,她看王大兴自然要比旁边顺眼得多。
“大兴兄弟,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
王大兴将手里拎着的两条鱼递到了华青弦眼前,憨憨地笑着说:“嫂子,没什么事儿,就是送两条鱼来给你煮汤孩子喝。”
“使不得使不得,哪能收你的鱼?”要换了平时,家里没粮能得两条鱼给孩子增加营养,华青弦就算是觉得不好意思也绝对会大大方方地收下的,可这次不行,不说家里本就有吃的,就算是没吃的,也绝不能在昨日个缺德地哭了人家的喜堂后,还来要别人辛苦打来的鱼。
“嫂子你就别推了,孩子们总吃野菜也长不高,况且我今日打得多,不差这两条。”
见王大兴给着实诚,华青弦脑子一转,问:“你送鱼过来,玉娘知道么?”
家里穷,不是缺米就是断粮,村里人偶尔也会接济一下自己,要平日里送吃食过来最多的,还真是大兴那贤惠媳妇王玉娘。可是,因为昨日那一哭,恐怕她心里还别扭着,要不然,今晚上过来的也就不会是王大兴。老实说,大兴送来的两条鱼不大,也真是只能煮煮汤喝,她倒也不是嫌弃鱼少,只是,不想让大兴媳妇心里更难受,毕竟,哭丧那事儿是她做的不对,她能少给人家添添堵也是好的。
王大兴似乎也猜到了华青弦的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这才腼腆道:“知道,就是她让我赶着送来的,嫂子快拿进去做了吧!孩子们怕是饿坏了。”
这话华青弦听着不像是假,想了想,终于还是大大方方地接了他送来的鱼,让他在堂屋里等着后,便转身去厨房给他端了一碗兔肉和几块槐花饼过来。
“大兴,这个你端回去让玉娘尝尝。”
看着眼前香飘四溢的野兔肉,王大兴眼睛都直了,连连摆手道:“嫂子,这可不行,我送鱼过来可不是想要换东西的。”
“说的哪儿的话,跟嫂子还客气什么?”两人推拉了一阵,见王大兴还是不肯接碗,华青弦佯装生气道:“快拿着,要不然,这鱼你也给我拎回去,我不要了。”
一听这话,王大兴也急了:“嫂子,不是,孩子们几个月才吃上一回肉,你都给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