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酒楼。
跑堂的都是一式红裙姑娘。红蝶翩翩似的，在堂上穿梭，十分好看。而且，姑娘都好像特意挑成一样似的，脸蛋都圆，身材都丰满，很有种福气。
一个红裙姑娘为他们斟上龙井茶，清香便扑鼻。
一开心，赵剑南便对大堂主管一口气点了龙虾、大闸蟹、白蟮、獐子肉、果狸……山珍海味，齐了。
“想喝什么酒？”主管问。
“牧童遥指杏花村。”赵剑南答。
“哦，是汾酒。要哪样的？”
“蓝花汾。”
“客官真雅。”主管禁不住道。然后转身忙去了。
对果狸，赵剑南是故意点的。点着果狸，他就仿佛看到狐小莹屁股上的九条狐尾。所以，等主管一转身，他就禁不住“吃”声笑了。
“你笑什么？”狐小莹感到莫名，问道。
“没啥，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想起你的了？”狐小莹望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望出些什么意思来。
“不，想你。”赵剑南笑说。
“汗。你才不会想我哩。我又没有那样好看的脸蛋。”狐小莹道。
“你怎么知道有——”
“你自己梦里说的。”
“不会吧。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鬼才信你。”狐小莹道。
“不信就算。”赵剑南笑道。目光一闪，闪出的倩影来了。哦，如果有坐在身边喝喝酒，那真是太美了。可左右坐着的却是狐小莹和何兰芳。
“看你，看你，眼睛都闪着她的影子了，还说什么呢。”狐小莹盯着他道，目光像刀一样割着他。
割我干嘛呢？我即使想着，她也不用这样割我啊。赵剑南心想。
管他吧。
上菜了。
一桌子的菜。这没什么。
一壶蓝花花汾酒，那才叫劲。
哗哗倒入酒杯，赵剑南就像春眠在蓝花丛中，不想醒来。
“呆着干嘛？喝酒，喝酒。”狐小莹着，举起了酒杯。
赵剑南这才回过神来。
一气连干了几杯，蓝蓝幽幽地香着肠肠肚肚了，赵剑南便感到无比的舒服。吃着虾香，吃着蟹香，吃着果狸更香。眼里就飘着狐小莹的九条狐尾。
酒一下肚，自然就兴奋。
当何兰芳说猜棋喝酒，他赵剑南想都没多想，就说，“好！”
拳为将帅，掌为士，九为象，八为马，七为车，六为炮，五为兵卒。一到四为虚叫。
赵剑南做庄，先跟狐小莹来。
双拳一碰，他俩便“将你的马呀，吃你的将啊”地喊开了。
不是行棋局，而是喊吃子。即将吃士，士吃象，象吃马，如此轮吃下来。谁被吃子谁输，谁喝酒。
猜了一会，赵剑南便输了几马，喝了几杯酒。
怎么回事？连猜个马都输。赵剑南想不通。难道撞鬼了？怎么猜得一点感觉都没有？别说预测狐小莹要出的数，就连狐小莹喊出了数，他也是过了片刻才听到似的。
怎么会变得这么迟钝啊？
心里不爽。
这种不爽，似乎是与输有关，又好像不是。
是什么？
吃着大餐猜着棋，是很开心的事啊，怎么会——
还没往下想，两条灰色的身影就飘过来了。
不是客人。
也不是酒楼的人。
看那飘逸的轻灵动作，就知道是功夫很高的人。
日本忍者。
几乎是脑一炸，赵剑南就炸醒了。
他醒得快，狐小莹、何兰芳的动作更快，几乎是同时飞身而起，空中一个转身，便迎向那两条灰影……
赵剑南“嗵”地从床上坐起身，睁开双眼。房里黑漆漆的，只窗口洒入些微的星光，哪里有什么灰影？
好怪的梦。
重新躺下，睡意就袭上他的心头。
似是朦胧，又似非朦胧，街上传来“嗖嗖”的声音。
好快的脚步声。
“嗖嗖”之声里头，还夹杂着“卟卟卟”的步声。
是双脚落地跳步的声音。
人怎么会这样双脚跳的？
僵尸？
难道湘西人赶尸赶到这里来了？
赵剑南从床上跳起来，跳到窗边往外一看，只见一条蓝影从街上飞驰而过，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快得离谱。
对湘西人的赶尸，他也听说过。说是赶尸的法师只要对尸体施些法术，尸体就会像青蛙一些跳得飞快，一夜间就可以穿行数百里。
但想了想，赵剑南就起了疑心，赶尸的法师，一般都是单独行动，可他在朦胧中听到的“嗖嗖”声，就不止一个人。而且，嗖嗖之声走在前，他看到飘过的蓝影，是后面才来的。也就是说，前面已经飘过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