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仔棋久久没应招,赵剑南就知道,烂仔棋从来就没研究过这出《马跳潭溪》的名局。
烂仔棋虽然阴下了三角眼,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淡定的神态。若不是赵剑南心细,看到他的左手掌按在膝盖上,手指欲动,却又没动的话,别人还真以为他烂仔棋胸有成竹,在慢慢宰着他赵剑南。赵剑南走出第一步棋,烂仔棋仿佛才睡醒,目光悄悄地打量着赵剑南——
是书生么?
人也白净,身子也是中等的身材,并非虎背熊腰那种。一眼看去,确实是像个书生。
若是书生,他提着剑干嘛?
隐隐的,烂仔棋就感着赵剑南的剑,仿佛有一股凛然之气,穿透剑鞘而出。单是这凛然之气,就令烂仔棋心动,知道是把宝剑。这也是他看中赵剑南的剑的原因。
宝剑配英雄,这是常识。但这是1941年的春天啊,并非咸丰年代,怎么还提剑出门,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士似的?
还是,他不过是一个穷书生,穷到极了,便将家里的宝剑拿出来卖?
不像不像。
烂仔棋立马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单看他赵剑南的气息,就不是穷途潦倒的人。
管他吧。
烂仔棋不去想了,他的左手指想动,想向几个大汉发出搅局的信号,却迟迟不敢动。只要他一动,几个大汉就会挤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对棋局指指点点,以打乱对方的思路。甚至会出手动棋,将棋局搅和了。
宝剑,加上赵剑南的神闲气定,令烂仔棋不敢轻举妄动。
何兰芳的红唇一闪,便尖酸的道,“烂仔棋,你是被人阉了,还是被人断了手断了脚,咋一步棋都那么久不动?”
烂仔棋黑了脸,“谁说我不动?”
何兰芳嘲道,“那就快动啊。不动是乌龟王八。”
这话也太刺了。
赵剑南忍不住看了何兰芳一眼——
肤如润玉,脸上还有细细的黄色的绒毛,以及闪着少女圣洁的光芒。年纪当在十**上下,只是身材丰腴,胸脯又比较丰满,显得像一个成年女子似的。
实则,还是个女孩子。
人那么美,话却说得那么刻薄。
禁不住,赵剑南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侠,你叹什么气嘛?难道你这么英俊潇洒,还怕了他这个武大郎不成?”何兰芳嘻嘻地笑说。
真是句句不饶人。
赵剑南故意道,“是啊,我就是怕啊。你不怕的话,就一脚踢了他棋档。”
话音落,赵剑南还没想何兰芳会不会踢,一条**就飞出了,一下将地上的棋盘踢飞,棋子卟卟地飞射在烂仔棋的身上,棋盘也“叭”的一声砸在烂仔棋的脸上。
太快了。
几个做戏的大汉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兰芳已经拉起赵剑南飞也似的跑了。
烂仔棋急道,“还不快追。”
几个大汉拔腿便追。
一口气跑了两条街,走入一条小巷,何兰芳才停下脚步。
赵剑南故意大口地喘着气。
何兰芳“卟嗤”一笑:
“别在我面前装了。”
赵剑南不解似的,“我装什么?”
何兰芳还没开口说,一阵嗵嗵的脚步声已从前后冲了过来。
前三个大汉,后三个大汉,虎视眈眈着他们两个。
“大侠,救我。”何兰芳一下扑入赵剑南的怀里,紧搂着赵剑南,脸上香津津的道。
身子好柔、好软,哪里像要人救的惊慌样子?
赵剑南捏了一下她的手臂,竟也是软缠缠的。
“哎哟,你把人家捏痛了。”何兰芳娇嗔道。
真会装。
赵剑南便道,“你先松开我啊。”
何兰芳水水地望着他,“我松开你,你就把他们打趴到地上?”
赵剑南点了点头。
“嗯,说话算数?”何兰芳要他发誓。
“嗯,绝对算数——”赵剑南将“数”字拉长。
何兰芳紧紧搂了他一下,才松开了手。
“算数是假的。”赵剑南笑道,人已飘上了屋顶。
“赵剑南——”
何兰芳跺着脚喊,却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赵剑南已不见了踪影。
“公主,戏还做不做下去?”一个大汉问。
何兰芳对他杏眼一瞪,“做你个头啊?人都跑了,怎么做?”
大汉涎着脸,“那我们今天的工钱——”
何兰芳的手一扬,一把大洋便撒到地上,“看你们这群死蛇烂鬼,屁用都没有。”
几个大汉才不管她的讥嘲,纷纷跑去捡大洋了。
赵剑南的一声却传来,“哈哈,是在分赃么?”
何兰芳抬头一看,赵剑南正笑咪咪地站在屋顶上。
他什么时候又转回来啦?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