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果然有点三脚猫功夫哩。”赵剑南讥道,反手一剑撂开何耕直戳他后脑的铁棍,身随剑上,三十二剑挑、点、戳、刺、弹、割、击、砍向何耕的身上。
“叮”、“叮”、“叮”,一连串“叮”声宛若天锤叩击,震得何耕双手发麻,虎口痛疼,铁棍差点没脱落。后跃了七八步,何耕没见到血光闪现,心想:“还好,还没伤着。”但一块巴掌大的布片却自空中飘落,落在他斜伸的铁棍上,然后坠地。惊的低头,只见自己胸前的衫,已然亮着那布片大的洞。
惭愧。我可是棍棍都架挡着他的剑的,怎么还会……倒抽一口冷气,何耕惊恐不已:如果他不手下留情,我岂不……他干嘛手下留情?
何耕想不透。
这当口————
赵剑南腾空掠过三个“黑龙”杀手的头顶,一剑浑然四十八式,人如立在剑上,脚底剑光鬼火般幽红,幽红地吻掉第一个的左耳。“嗤”声削去第二个的半边头皮……弹开第三个往他身上刺的长枪,剑倏然如钻,将其后脑钻出个洞来……如此腾空掠过三丈,按说他赵剑南该落地了,章无极乘机无极剑如龙翻出,一招狠辣的“无极剑勾月”直取赵剑南的右胁。
拼命来了,赵剑南心道。因为他的剑尚未从那杀手的后脑拔出,正面门户大开,只要他一落地,非中剑不可。离地尺许,无极剑也离他的身子尺许,仿佛已听到章无极“嗄嗄”的得意笑声,赵剑南的身子又陡地飘起,快如隼飞,双脚一蹬那杀手的后肩,人已箭般射到章无极身后三丈,白剑顺便割着章无极的右肩。三寸长的伤口,立时血液喷涌,染红了章无极的青衫。
悠然地转身,赵剑南笑道,“章老鬼,这招‘请君入瓮’如何?”
强忍着痛,章无极霜着脸,道,“够狠。不过只此一回,我再不会上你的当了。”
不屑地笑笑,赵剑南看了一眼绕到他侧边的何耕,道,“是么?但你可知‘兵不厌诈’?况且人的目光总是短浅,总是只盯着眼前的‘肥肉’而不知有明天的。像你章老鬼,一身好功夫,本可自创基业,活得似人似样,却甘作曹国强的狗,还不是因为一跟随着他,便有了名位,有了花的吃的玩的。从不会想到自己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是不是?”
哼哼几声,章无极道,“江湖上的人,谁不是在刀口上讨活?断头不过是风吹落叶,什么了不得的?你那如何做人的歪理,骗骗三岁的小孩尚可。想老夫入耳?作梦吧你。”
人啊,偏不会自量。看,章无极话音刚落,无极剑“嚓嚓”狂舞,就挺身攻向赵剑南。
何耕也不再犹疑,因为他自知一个人的力,断难胜赵剑南。这么一想,他不但不希望章无极死,还希望章无极能功力陡增,十招之内取下赵剑南的头。他没怪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更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赵剑南已直接威协着他的生命。人,谁不为己?为了这个“己”,他只能与章无极并肩战斗,生死与共了。
当然,他还是盼章无极死,但不是此时,而是战胜赵剑南之后。最好他俩同归于尽。
摇摇头,赵剑南身动如灵猫,剑如白蛇吐信。
章无极虽然受了伤,但因那只是皮肉伤,咬咬牙,他便忍住了痛,手中的无极剑也是挥舞得如走龙蛇。
细看了一下,赵剑南便发现,章无极的无极剑既有太极剑的阴柔,又不失八极剑的阳刚。如果是外行的人,一下子就会被他的无极剑摄住。然而,赵剑南不但懂行,而且深知章无极并不懂无极剑的真谛。无极剑法,全在于无中生出极致。
要说章无极使出的无极剑,说有招也有招,说章法也有章法,似乎没有什么漏洞。
只有赵剑南心里清楚,章无极所练的无极剑,只练到了皮毛,或者说,是一种死搬硬套,结果就是机器一样,缺乏灵气。一个缺乏灵气的剑手,绝不可能将剑法发挥到最高的水平,更不可能做到无中生出极致。
冲章无极冷笑了一下,赵剑南忍不住道,“章老鬼,江大傻,这无极剑法到了你手中,真被你糟蹋了。”
章无极翻了翻眼白,“哼,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像个死人,从你练无极剑那天起,无极剑法就死在你手上了。”赵剑南讥道。
“屁话,有本事你就继续跟我过招啊。”章无极不屑的道。
“好你个江大傻,还是让我来教教你吧。”赵剑南话音未落,白剑已陡然而出,“看好了,这招叫‘长车直入’。”
虽说车在象棋里可纵可横,威力强大,但这直来直去的意识融入到剑法当中,无疑是一种大忌。剑法的可贵之处,就是轻、灵、巧、怪、辣……章无极心想,并不将赵剑南这招“长车直入”放在眼里,他将无极剑划出个弧圈,相信瞬间即可圈开赵剑南的剑。
弧是划出了。
圈,他章无极也圈成了。
但令他惊恐不已怕是,他划出的弧圈非但没圈到赵剑南的白剑,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剑气逼开,令他的中门大开。
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