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看见的能称为一个普通孩子瘦骨嶙峋的胸膛吗?
那啊,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怪物!
白布之下,本应该显露的是孩子白皙细致的肌肤,可夜辰所见的只是刺目的漆黑,蛇脊一般的鳞片细细密密地排列,覆盖住整个胸膛。而左胸口上一道巨大伤痕开裂,翻出殷红的血肉,被折断的纤细骨骼狰狞地伸出伤痕外。而伤口处的鳞片尤为密集,拥挤着想将血肉拉和,就如野兽长满尖齿的巨嘴拼命地咬合在一起。
不寒而栗,一面是为那妖魔般可怖的景象,一面是为脆弱的孩子所承受的巨大痛楚。
开阳紧紧地咬住下唇,缓缓地转过身,一手扬起去擦那猝不及防跌落的泪水,一手放在自己的伤口上,残忍地将那些丑陋的鳞片撕扯下来。
他走得极为缓慢,每一步都像赤脚踩在针尖上,鲜血从他的口角和胸口一齐蜿蜒流下。
夜辰颓败地跌坐在凳子上无法动弹,起伏的胸口难以平静,目送着开阳晃晃悠悠地朝门外走去,心如刀割般尖锐地痛起来。明明是心疼的,明明是为自己受伤的,明明自己可以让他不必承让那么大的痛苦,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就连一句温柔的安慰都难以启齿。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一摸脸颊,才发现冰冷的液体沾了满手。
直到他走到门前,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等一下。”她惊呼出声。
孩子的背影一顿,慢慢地转过身,胜利般地举起了鲜血淋漓地手掌,掌心是活生生连同血肉一齐撕扯下来的黑鳞。可他却在笑,被血液染红的嘴唇像是艳丽的花朵,淡淡的微笑残忍如刀锋染血,轻声道:“如果姐姐不喜欢,我就把它全部撕下来,好不好?”
夜辰浑身大震,只觉得眼前一红,无尽鲜血仿佛自眼中流淌而出,无边血腥扑面而来,几欲作呕。
暴怒自心中爆炸开来。
“住手!”电光火石之间她凌空而起,一把打落开阳满手血腥,死死地盯住他绝望的微笑,怒不可遏,以至于全身都战栗起来。
开阳用带血的指尖揉着眼角,嘤嘤地哭起来。
“住口!”夜辰一把抱起开阳,才觉得他轻得要命,才想起自他出生的这么多年来,他竟是第一次抱他!“我难道没有教过你?你的利爪永远只能对着敌人!”
开阳才不管那么多,嗅着她怀里独特的香,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撒娇般地大哭起来。
夜辰有点呼吸困难,想把开阳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他却像藤蔓般结结实实地箍着不松手,断断续续地叫着:“姐姐——姐姐——抱一下就好!”
“那就别哭!”夜辰语气冷漠,可眼底的坚冰却一点点融化开来,终于化作半抹怜惜,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
哭声渐止,孩子依恋地靠在她的肩头,眼泪鼻涕流了满衣襟,却疲倦地睡了过去。
夜辰把他放在床上,看着那愈加狰狞可怕的伤口,撕裂的血肉露出白骨森森,殷红的鲜血流尽,便余下黑色的毒血。睡梦里的开阳格外安静,嘴角的笑容甜如花蜜,她叹了一口气,打来热水,开始为他料理伤口。
无名山,洞穴之中。
三个难兄难弟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艰难跋涉。
越往深处走越没有路,唯有源源不断的水流,仿佛从尽头倾泻而出。他们只能脱掉鞋袜,挽起裤脚涉水而上。
一直淡定自若的摇光也难以再保持平静,焦急起来,一如洞穴她便与外界完全失了联系,虽然她不想时时刻刻处于夜辰的监视之中,但终归还是一路人。
祭月教势力庞大,教主,三大圣女,七星圣子各司其职,相各有各的势力,势力又相互穿插在一起,相互抵抗,明争暗斗,又相互合作,共同维持着祭月教的安定。而这次的任务本来是交给星之圣女夜辰来完成,可同为竞争对手的日之圣女耀灵一直将夜辰视为眼中钉,当然不想她独占鳌头,便把依附着耀灵的自己派出来,美名其曰助夜辰一臂之力,但七星圣子中实力最弱的自己显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为了分一杯羹罢了。而在这次的行动中自己也只负责探路的任务,没想到现在完全偏离了初衷。
朔望原本就惊惊慌慌毫无冷静可言,此时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脑子里面只有霁初那没有表情的脸。母亲回家了吗?她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要是回家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虽然他认为自己在霁初心中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但还是隐隐期待着她会担心自己,会期盼着自己回家。
而南筱就更陷入了迷宫般的局里,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着这一切,把自己引诱到这里来还出不去。外面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摇光到底是什么人?虽然相处这么久她并未表现出恶意,甚至还处处帮自己,但就是放心不下,分不清到底是敌是友。他这才想起近段时间,父亲百枝的表现都是反常的,而不久前就是他炎毒发作的日子,自己竟然粗枝大叶到一点也没有想起来。心中的忧虑渐浓,他有点自身难保的感觉,却还带着朔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