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的鸡鸣犬吠之声传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略微惨淡的阳光从破损的窗口照到屋中的地面上,淡淡的金色有种异样的柔和。
霁初恍然惊醒,环顾了四周,惺忪的睡眼才逐渐恢复清明。朔望早就醒了,正在她怀里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嘴角轻轻扬起,笑容甜蜜又满足。她动了动手臂,一夜保持着曲在椅子上的动作,全身僵硬而酸痛。虽然是坐着睡了一夜,身边还有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她却睡得沉稳而安心,像是很多年都未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虽冷冰冰的有些可怕,却有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母亲。”朔望欢快地叫了她一声。
霁初轻轻应了一声,活动了全身,这才猛然发现昨夜原本坐在他对面的面轻人,已经不见了。她连忙看向床铺,而那个白衣的少年还蜷着身躯躺着,一缕黑发从盖的严严实实的棉被里钻出来。
昨夜点的一堆柴火早已燃尽熄灭,只余一堆灰烬瑟瑟。傍边两人的包袱和已经烘干的披风静静躺着,完全不在意有个主人已经不见了。
“昨夜那个人去哪儿了?你看见没?”霁初问从她怀里跳下去的朔望,突然感觉到冷,情不自禁得抖了抖。
“没有。”朔望一边穿鞋一边回答。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可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看床上的人还在,就没有太在意。也许是有事出去了,他这样想。
霁初忍着手脚的酸麻去打开门,阳光和寒风一齐涌进屋中,她迷起眼睛,阳光中的脸庞显得异常柔和。她走到院子中转了几圈都没发现那个人的身影,饥饿之意隐隐约约地传来,她转身回屋,还是先做早饭吧。
而朔望正在床边张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好奇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被子。
霁初走过来,微微掀开被子,露出少年精致的面容和凌乱的长发。看样貌行为两个人都不是寻常之人,却孤身来到这深山老林里,肯定有什么非同一般的事情。诶,还是早些让他们离开吧。她拨开少年额前的发,触了触他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昏睡着不醒。
袅袅的炊烟缓缓地从烟囱里升起,在晴空中显得稀薄如轻纱。远处连绵的群山还含着淡烟,模糊了山脊,呈现出一片厚重而幽蓝的静谧。院子里有一树白梅开得正盛,千朵万朵洁白的小花拥簇在一起,仿佛昨夜一场大雪压低了枝条。偶尔有一两朵无暇的花瓣颤悠悠地飘落,宛如少女眼角零星的眼泪。
霁初烧了热水,朔望趴在床边给未醒的朝风擦脸,他胆小又怕生,却对朝风有种莫名的好感,看着陌生少年柔和的睡颜,他忽然就想起了南筱。他应该已经走了吧,去找他的母亲,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他皱起纤细的眉,弯起唇角,失落之感从心中油然而生。
“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朝风一睁开眼,映入视线的便是几天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孩子泫然欲泣,楚楚动人,明明稚气未脱,却又带着与年龄格格不入的忧愁面容。
朔望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了一跳,猝不及防从床上跌了下去,手臂打在水盆上,还未完全消失热度的水溅了他一脸。
“朔望。”霁初的声音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朔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还愣愣的。
朝风完全没料到自己的一句话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懵懵懂懂的朔望,脸上还挂着水珠。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走忍不住揉了揉他乱蓬蓬的脑袋,道:“你没事吧?”
朔望避开他的手,红着脸颊摇了摇头。
“这里是你家?我怎么会在这里。渊如哪儿了?”朝风环顾了整个屋子,没发现戾渊,霁初自顾自的忙碌着早饭,小米粥的清香从热气里飘出来,他的肚子立马咕咕咕地叫起来,又感到口干舌燥想喝水。“那个是你的母亲吧?有没有水?我很渴。”
朔望不知道先回答他哪一个问题,只好先去给他端水。
“呼呼呼。”朝风心急火燎地吹了几口,就迫不及待地把一大碗还烫嘴的水都喝了下去,才心满意足舔了舔开裂的嘴唇。“你叫什么名字?”他笑了笑,如三月暖阳,又问,又补充道:“我叫朝风。渊呢?他怎么不在?”
朔望把碗放在桌上,在凳子上坐下,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回答朝风的问题。“我叫朔望。”他道,“那是我的母亲。”他指了指霁初,又道:“这里是我家。是你哥哥把你带到我家的,昨天晚上,应该是你说的渊吧。”
朝风东张西望了一阵,把视线从霁初身上挪回道朔望身上,点了点头,这屋子小得可怜,他们对话的声音霁初完全听得见,但她从始至终都置若罔闻。真奇怪,他心想。
朔望避开他的视线,垂着头,继续道:“你生病了,你哥哥说你们是过路的人,想借住晚上。母亲就让你们进来了。可晚上起来的时候,你哥哥就不见了,我……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见了?”朝风猛然拔高了声音。
朔望被吓了一下,抬起头就看见朝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