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荆棘之乱> 第十三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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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命运(1 / 2)

南筱明白他心中疑惑,将温热的手掌覆盖在朔望的额头上,笑得凄惶,道:“我也要去找我的母亲啊。”他顿了顿,望了一眼窗外灰色的天,继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要多久才回来,我也放心不下父亲,放心不下阿伯阿婶,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你。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走到生命的尽头。你太过柔弱,总是受伤,你要学会坚强,才能走完那荆棘载途的人生。阿望,没有人能永远地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你总是要坚强。”

朔望说不出话来,他深深地凝视着南筱的面容,像是要把他的脸永远地铭刻于心间的,眼睛默默地涌出泪来。

南筱扬了扬精致的眉,轻拭去朔望的眼泪,张了张嘴,无声道:“我们就这样再见吧。”言罢,转身出了那纤尘不染却晖暗沉重的房屋。

他们之间终于断送在那一句无声的告别之中。

百枝睡完午觉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他总是很容易习惯于任何一件事,并一直坚持。比如他用千年的时光来习惯做一只狐狸,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幻化成人形,可他还是保持着幼小狐狸的模样艰难穿行于茫茫人海。直到他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一个人,便也开始做一个人,行为习惯莫不和人如出一辙,直到现在。

而他一如多年之前,做了一个梦。

每一个梦境,都是一个预言。

还记得多年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每一次回忆,都是一场千刀万剐的凌尺。

一只狐狸可以依赖母亲般迷恋于一棵树,也可以渴望与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百枝和清漾在一起的时光,饱含着甜蜜与苦涩,芬芳与伤悲,如泉水般清冽,如鲜血般艳烈,恍如隔世的梦境。而现实早将梦境打破,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不能保护,又仇视冰冷无情的极昼,连一个人卑微渺小的爱情也要残忍的抹杀,连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也不能容忍。

百枝时常想起十七年的那一天,他从噩梦里醒来,满眼恐惧,而枕边早已没了那个如冰霜般清冷的女子。一个月前,清漾被召回极昼。走之前,清漾的神情有些异样,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清漾什么也没说,甚至拒绝了他的同行要求,只是低头将吻落在百枝的眉心,道:“等我回来。”

回想起来,那时他们在一起已经有十年了。而这十年里,清漾身为位高权重的南巫将军,莫不是将一切都献给极昼。百枝亦从当年那个幼弱无知的小狐狸,变为白衣翩翩的少年。但清漾从来不让百枝插手极昼的事务,甚至对极昼隐瞒了百枝的存在。他们之间既亲密无间,又泾渭分明。

而在梦中,清漾一如初见,红衣覆血触目惊心,她精致的脸颊鲜血肆意流淌,却前所未有浅笑着,眉目稀如浓墨重彩的画卷。她的身影在黑雾中去,消失之前,她微张着唇,无声道:“来生再见。”

那是她跋涉千里来和他在梦中做最后的告别,此生再也不见。

等到百枝十万火急地赶回极昼之城,才发现南巫将军早已易主,由上任南巫将军南清漾的妹妹南晴烟担任。而清漾却是因为与灵修相恋,还身怀不伦之子,触犯了极昼千年不可违背的律法,被囚禁于极昼城下第十八层地狱的第九层,冥暗。

那个被称为最接近神的存在的极昼开国帝王,亲自在《浩之卷》上写下,凡是暗世神之后裔和四方将领之血脉,永生不得与灵修相恋结合,违者必遭天谴,极昼祸患无穷。

那些早该湮灭在无尽时光里的旧法陈规,还将人心囚困于畏惧的牢笼,三千年来,将无数痴缠爱恨断送在冰冷的黑暗里。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境地?

她跪在冰冷彻骨的地面之上,努力将脊背挺直,可跪着的姿势,还是轻轻地挤压着凸起的腹部,有些刺痛,心里微微地疼起来。

清漾出生于极昼之城四方将领的南巫家,父母长年专注于极昼与延荒帝国之间永无止境的战争,有唯一的妹妹南晴烟。她背负着成为南巫将军誓死守卫极昼的重任,从小便开始接受继承人的严酷训练,之后的强大都饱含着儿时的血泪。她在对灵力的掌控上表现出非凡的能力,习得很多就连她的母亲也不会的南巫秘术,就连自古以来被称做极昼第一战力的东荒家,也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她也因此得到极昼的重用,过早地接触到这个世界残忍而血腥的另一面。

而无论得到怎样的荣耀与称赞,她却对一切都漠然视之,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孤芳自赏,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连生存都是被动的。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她的生命一开始就埋葬在无尽的血与火中。

清漾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那双白皙无暇的双手,手指修长,银色的指环闪着冷光,被鲜血洗礼。可她还记得每个人死去时的表情,或惊恐,或痛苦,或仇恨,或不甘,或平静,或冷漠……仿佛置身一场怨灵构成的冷雾之中,四面八方都是灰蒙蒙的狰狞鬼影。她沉默着度过二十个悲秋和忍冬,每个崭新的明天都重复着陈旧的昨天。直到她遇见百枝,如同一潭冷寂的死水中有落叶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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