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上6点45分,列车在没有晚点的情况下驶进了终点站武昌火车站,这才是故乡的冬天,寒风中有一种刺疼的感觉,似乎之前下过小雪,有点冰冻,有些凉意。
朱小霞一下车就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了,只剩下鼻子和眼睛,何晨东却想感触一下那刺骨的寒风,寻找那种久违的感觉,旁边的长途汽车站有直达故乡县城的大巴,以前没有修高速的时候,从省城到县城坐大巴需要5个小时,现在开通了高速公路,只需要2。5个小时,节省了一半的时间。
他们穿过一座天桥,在汽车站买好去县城的车票后,到旁边的早餐店吃到了正宗的热干面和香甜的米酒,暖和了一下身体,大巴一路狂奔,越往北越能感觉到天空的凉意和那层层的白雪。
几小时后,大巴车顺利地停在了县城南门汽车站,这才是家乡的味道,下车后,倒吸一口冰冷的凉气,这就是家乡冬天的气味,车站门口摆开了很多的早餐摊,虽然刮着寒冷的冬风,但是那些归来的游子坐在摊边吃着家乡的早餐,何晨东也找了个摊位,要了一碗米酒汤和一个烤巴,这些东西可都是儿时的“饕餮之餐”,何晨东现在吃起来还是相当的美味,这种路边的小餐记录中城市的发展和变迁。
城市的更新和发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诺大一个城市到处都在建房子的,县城周边的所有农田基本上都用来盖房子了,合法的,不合法的,大家都抢着建,这种疯狂的举动已不是政府能左右的了。房子难道就不会产能过剩,难怪有人说,十年之后,中国最便宜的东西就是房子了。
家乡离县城还有三十多里地呢,吃完早餐后,何晨东租了一辆私家车。车子沿着并不宽阔的马路一路颠簸,这条路已经很多年没有修整过了,与城市飞速的发展相比,农村的基建却无人过问,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十村九空的局面,为数不多的老人和年幼的小孩留在村庄,偏僻的地方交通不便,农村何以发展,这让人不仅想起了当年李昌平给朱总理的一封信,诉说着“农村苦、农民更苦”的社会现实,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农村依旧是那样的苦。
车子向北行驶,进入到了通往家乡的那个村村通,这条村村通是在何晨东的号召下村里人集资修建的,如今已经造福了许多人,这次何晨东已感受到了条路给自己带来的便利,所谓“利人便是利己”在这里得到很好的体现,在没有修路之前,特别是下雨的时候,整条路都是泥泞不堪,出租车有时都不愿意开到湾里来,现在出租车一直可以开到村里面去。
何晨东让车停在了村头的道场上,这里留有他童年的记忆,在以前以农业为主的农村,这个道场是几代人的记忆,每到秋收的时候,道场周周堆起了一个个四五米高的稻谷堆,牛拉着石磙碾稻谷是最古老的打谷方式之一,之后一堆堆的稻谷变成了一堆堆的草垛,这些草垛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有时还能偶尔找到一个鸡窝捡到到几个鸡蛋。
道场的下面有一个堰,这可是一湾人洗衣洗菜的地方,但是自从没有了集体摊派劳动,这个池塘就没有清理过淤泥,这次趁着修路的时候,刚好有挖掘机在这边作业,大伙儿就趁这股劲把塘里的淤泥清理了,把池塘埂子重新用石头堆砌包好,池塘又是一池绿旺旺的清水,现在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冰。
在宽阔的村路尽头竟然立着一个感恩碑,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何晨东听他母亲讲过的,上面写着何晨东以及村里其它捐赠者的名字,这条乡路的修建实现了三代人的愿望,在村里这将是一个传世不朽的工程,将会载于“村志”。这条路的修建,何晨东是功不可没的,但是也许因为他的这份善念才成就了他的意外,冥冥之中的事互为因果。
虽然是春节,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曾经的人气和情气,湾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外出打工了,虽然传统的节日大家都会回来,但是大部分人是在大年三十当天到家,按照农村的惯例,初一的是不走亲戚的,大家都呆在家里,从正月初二开始,大家就开始走亲戚,一连走好多天的亲戚,然后又是匆忙的赶着去上班,所以看不到昔日村的热闹非凡的气息,那种情愫只能默默地藏在记忆里。
年年过年,岁岁不同,年,多少年已经没有年味了。贴春联本是一种传统而古代的仪式,何晨东上初中的时候,放寒假的时候自己就在家里写春联,湾里有很多人也请他写春联,写完了之后,那些长辈们会夸他的字写的好,有的还送点糖果之类的零食给何晨东以感谢他帮忙写春联。
但是何晨东已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止是没人写春联了,就是贴春联已经从每个房门必贴到最后只贴大门,不知从何时,大家都热衷于去买那种铜板印刷的春联,千篇一律的,这已经不是我们记忆的“年”了。
何晨东的家在村子的最后边,从村里面穿过一条小路往北就是他家了,村里的婶婶们都在忙着备年货,看见何晨东回来了,大家都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朱小霞此时把带回来的特产分给了她们一些。
快到家的时候,何晨东闻到了菜的香味,朱爷爷拿着一个旱烟袋坐在何晨东家门口晒太阳,朱小霞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