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逼仄的密室里,血红双眸陡然睁开。
“来了。”
呼——
妖异鬼火次第亮起,照耀着堆满尸骨的密室,谢音怜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双目眯起,抬手遮挡一抹抹蓝色光芒。
“楼雪色,在途中,这里。”
重新缩回黑色大氅下的荣格,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沙盘某点,那处正有一只黑色小虫缓缓爬行,朝着沙盘上代表帝都的位置。
谢音怜深吸口气,沉声道:“我该怎么做?”
“引她来这。”荣格移动手指到另一点,“聚阴地,开鬼门!”
什么是聚阴地,什么是鬼门,谢音怜不懂也没有问,她见识过荣格的能耐,完全相信,荣格可以轻而易举置楼雪色于死地。
这就够了。
隐藏在黑暗角落的舒锦烟这才露面,将一块碎布塞到谢音怜手中:“拿好,这是楼雪色贴身之物,荣格仙尊怎么教你的,都还记得吧?”
谢音怜缓缓点头,声音低沉:“确定墨离表哥不会有事吗?”
“你已经问了许多遍,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舒锦烟冷笑,带着一股无形媚意,“这阵法只针对楼雪色,云苏有罡气护体,不会受其危害。事成之后,荣格仙尊会帮你篡改云苏的记忆,让他以为,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你,而非楼雪色。”
“听起来难以置信。”
“可你不是信了吗?不然,又何必供奉邪阵削弱她的灵识?”
谢音怜无言以对,沉默着离开密室。
密室之外,天清日朗,好一片秋高气爽,只可惜照不亮人心,驱赶不走潜藏深处作祟的阴暗。
走在宫中平坦小路上,谢音怜一步比一步坚定。
她没有退路,也由不得反悔,事到如今她必须坚持下去,在整个阴谋中心担当起重要棋子的作用,亲自出面引楼雪色入埋伏。
而后,便是她的幸福生活。
匆匆路过六艺阁时,谢音怜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哭声,低沉悲惋,听得心痛。
穆潇月死了。
昙音的心,也跟着死了。
这样悲痛震惊的消息,瑶和实在无法接受,一连三天都在穆潇月棺椁前痛哭,抽泣着为穆潇月唱起她教的歌。
穆潇月的尸骨,是被昙音抱回来的,瑶和与秦先看到他时,他浑身染血,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六艺阁古琴馆里,目光黯淡发直。
那天起,昙音没有说过半句话。
秦先一直陪着瑶和,听她啜泣唱歌,听她痛苦倾诉,直到一眼瞥见六艺阁外谢音怜一闪而过的身影。
作为戮王妃,谢音怜出现在皇宫内并无不妥,敏锐直觉却告诉秦先,他应该跟着谢音怜。
在鬼使神差的直觉唆使下,秦先悄悄跟随谢音怜离开皇宫,返回戮亲王府,亲眼见她解锁开门,谨慎地走进一间空屋。
秦先眼力很好,尽管谢音怜开门关门只在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屋内简单摆设,桌上某样被刺目红布覆盖的东西,在他心底留下浓浓阴影。
秦先没有声张,而是趁戮亲王府下人发现他之前迅速离开,飞快赶到睿亲王府,等了足有大半天才盼到纪尘回来。
“谢音怜不太对劲儿,我看到她在房里摆放的东西了。虽然我说不出来那东西是什么,但我认识红布上的印记,那时雪色与荣格对峙,荣格手背上就有那个印记。纪尘,我感觉很不好,谢音怜一定知道些什么,她会不会……会不会在暗中害雪色呢?”
纪尘揉着额头,剑眉紧锁:“平白无故不能冤枉戮王妃,但也不能这么放着不管。这样好了,我去趟戮亲王府,尽可能缠住戮王妃,你找机会潜进那间屋子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名堂。”
事情诡异玄妙,纪尘和秦先都不敢耽搁,当下一前一后赶往戮亲王府。
然而,谢音怜已经不在府中。
戮亲王府是薛南城的家,纪尘多少有些顾忌,秦先却不管那么多,见谢音怜不在,立刻编了个谎话砸开门锁,径直闯入那间神秘房中。
看到桌案上东西的一刹,纪尘和秦先不约而同僵住,浑身热血一瞬冻结。
刻着楼雪色名字和八字的泥人,散发着血腥味的符咒红布,一块被尖刀钉在泥人身上的布片,以及鲜血淋漓的剥皮蛇尸。
那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咒法,比纪尘平生所见最毒的厌胜术还要可怕。
秦先没忍住胃中翻腾,扶着门框呕吐许久,双腿软得没有半点力气;纪尘脸色铁青,看着那明显是诅咒的法阵却不敢乱动,最后深吸口气,用力攥紧拳头。
“糟了,之前我给过谢音怜一封书信,倘若她把那封信寄给雪色和墨离的话……秦先,我要去追谢音怜,你在帝都发动一切人脉注意戮亲王府和皇宫动向,一旦有事情发生,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自己,还有瑶和,千万不能再让任何人成为威胁雪色他们的把柄,懂了吗?”
秦先愣怔点头,心里渐渐被不安忐忑侵蚀殆尽。
纪尘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