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郡是个有些偏僻却很热闹的地方,江湖门派林立,走在街上看到的多数是劲装佩剑的江湖侠客,景致于任何地方都不同。
对苍逸王等人来说,这种感觉很新鲜怪异,并不容易适应。
而对谢疏归来说,这里简直就是最自在的地方,一入岚郡,如鱼得水。
君墨离和楼雪色是在晌午到达岚郡的,同行还有冉紫御。
谢疏归及苍逸王、淮良侯都有去迎接,但君墨离下车后没有说几句话,稍作寒暄便让楼雪色先去休息。
“谢大侠,借步说话。”
谢疏归对君墨离印象一般,首次见他如此客气严肃,不由有些紧张。
撇开众人与谢疏归来到房内,君墨离把荣格出现在皇宫并被纪尘击杀等事叙述一遍,听得谢疏归连连倒吸冷气、心有余悸,而这尚不是君墨离要说的重点。
“我怀疑,雪色受了什么看不到的内伤。这一路上她一天比一天虚弱,我却看不出有任何病症。”
听了君墨离的话,谢疏归脸色隐隐发白:“小雪自己没发觉吗?”
“她应该有觉察。”君墨离无声苦笑,“谢大侠应该了解她性格,这种事,她不会对别人提起,就算我问,她一定也是敷衍塞责。”
“小雪她太大意了,荣格本就出身异教,会的都是些邪门法术,那些虫子哪可能那么简单?”谢疏归连连摇头,“你身上有罡气,那些虫子不敢靠近你,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那些虫子也是阴邪之物,小雪必然是中了暗招。”
“我担心的正是这点。谢大侠能查探出雪色究竟中了什么毒,或者受了什么伤吗?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解决之法才行,不能眼看她一天天衰弱下去。”
谢疏归坐在凳子上愣了好一会儿。
剑门教法术不教医术,学救人之术不学害人之术,习正派仙术不习阴毒邪术。
就算荣格真对楼雪色做了什么,他一个资历尚浅的弟子能帮上忙吗?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谢疏归去见了楼雪色,望闻问切各种诊查之法用了个遍,依旧毫无头绪。
唯一的收获就是,让楼雪色老老实实坦白,自己的确感到越来越不舒服。
“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许瞒着我,就算不告诉别人,总该让我知道。”君墨离愠怒,脸色很差,多的却是关心而非责怨。
楼雪色牵强笑笑,主动挽住君墨离手臂。
这件事三个人简单商量之后,决定暂时不告知苍逸王和淮良侯,以免二位长辈过度担心,但憔悴面色要掩藏并不容易,所以多半时间,楼雪色都在房中歇息,不得不出面时,也会浅涂脂粉,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苍白。
岚郡虽是比较自在、不受朝廷管束的地方,但君墨离的舅舅江天流知道,长期藏身于此并不是解决之法,只得硬着头皮找上门。
“墨离,有没有想过下步打算?如今你公开叛逃,朝廷不会善罢甘休,不如——”
“我明白舅舅的意思,”君墨离淡淡摇头,“与朝廷对立,要么被消耗围剿至死,要么干干脆脆打旗反叛旗号主动出击。眼下我们只有岚郡这一处据点,不可能与朝廷大军对抗,所以只能等。”
江天流困惑:“等?等什么?”
“等我们的人——云家的兄弟们。”
君墨离意味深长笑笑,将独一无二的玉门军主将虎符轻轻放在桌上。
“这……”江天流倒吸口气,又惊又喜,“墨离,你的意思是,玉门军会站在我们这边吗?云老将军同意了?玉门军的将士也同意?”
“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我的身份与冒名顶替云苏的理由,梅姑姑会慢慢让玉门军上下全部知晓,想来他们不会有所怨言。另外,军中将士早就对皇上所作所为感到不满,其中颇有些激进的家伙,若不是这些年我压制着,可能早就揭竿而起了。”
“可你不是说,皇上有两个人吗?那被迫出面当傀儡的岂不是很无辜?”
揉了揉额角,君墨离轻轻叹息:“别无选择。好在远阁有他自己的觉悟,为了能让颖阑国恢复平定,百姓和乐安宁,他不介意背负本不属于他的骂名,所以他才会留在帝都,继续与皇天暗中抗衡。”
不用亲身赴沙场,不用被迫逃亡至异乡,看起来步远阁是最安逸的,但实际上,承担风险最多的人,偏偏是他。
岚郡偏远,消息闭塞,想起自逃离帝都后一直没有步远阁消息,君墨离难免有些沉郁。
正如君墨离所担忧那样,此时的颖阑国皇宫被阴云笼罩,死气沉沉。
一连数日,后宫每天都有嫔妃、宫女暴毙。
怎么死的,是谁杀的,后宫谁人心里不清楚?只是没人敢说,甚至连提都不敢提,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自己。
皇宫已经快被恐惧控制,仁禧皇太后无法继续坐视不理,时隔一年半,终于又一次见到皇天。
“麟儿。”开口,仁禧皇太后仍习惯性地唤着那个乳名。
皇天本就不怎么高兴,听了这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