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继续前行十几步,楼雪色看见草丛中隐没着一块石头,石头上点了一滴血迹,已经发黑干涸。
“这应该就是结界的边缘了。”
君墨离也看到了那块石头,深吸口气:“破坏掉不行么?”
“不行。”楼雪色立刻摇头,“设立结界要付出一定代价,譬如力量之类,破坏结界同样也要付出代价。鬼知道荣格这结界下了什么怪法术,贸然破坏掉,很有可能遭到结界反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除了硬闯过去好像没别的办法。
硬闯还得付出眉心一点殷红的代价。
君墨离不懂法术之类,楼雪色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紧随其后随机应变,除了一声自嘲叹息外,也没有其他什么能贡献的了。
马蹄才踏入结界,立刻有一股阴冷之气袭来,楼雪色和君墨离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暗暗握紧缰绳。
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段路,周围依旧死寂静默,唯有笃笃的马蹄声听起来万分真切突兀,而先前感受到的阴气越来越弱,走出百步时,几乎已经感觉不到。
“不是什么好兆头。”楼雪色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吸收结界内积攒的阴气。等下随机应变,别离我太远。”
君墨离动了动眉梢,似乎有几分不开心。
这话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的,换成楼雪色对他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仿佛他成了毫无用处的拖油瓶。
又走出一段距离,小苏忽然俯冲下来飞到楼雪色马前,不安地盘旋啼叫,像是在提醒楼雪色不要继续向前走。
楼雪色不得不停下马召回小苏抱在怀里,还没等重新握稳缰绳,周围忽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那种咯咯声有些像人在发抖时牙齿撞击的声音,却异常之大,十分规律有节奏,小苏听了那声音便猛地挣扎飞出楼雪色怀抱,低空盘旋着,啼叫声尖锐刺耳。
声音越来越大,君墨离一手捂住耳朵,微微蹙眉:“这就是你经常要面对的状况?”
“没这么怪异。”楼雪色摇头,目光警觉地盯着周围动静,“荣格擅长的大概都是些异教秘术,与我在剑门学习的大相径庭,阴毒得很。如果不是他招数难辨,当初易华师叔也不会折在他手中。”
换句话说,要对付荣格,楼雪色并没有完全把握。
咯咯声逐渐变大,已经到了足以湮没话音的地步。随着声音增大,附近的地面也开始震颤,几块被浅雪覆盖的草皮慢慢隆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地下钻出来。
不需要楼雪色叮嘱,君墨离很自觉地拔出剑做好准备,提马缓行到楼雪色身侧。
齐马并肩,各顾两面,楼雪色和君墨离配合得一如既往十分默契,只是比任何一次配合都要严肃凝重。
此处只有他们二人,孤立无援,面对隐藏在暗处的荣格,凶险程度难以想象。
当地面隆起处有一尺高时,那种咯咯响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寂静与一片阴风缭绕。
楼雪色数了数,从左到右依次有十个隆起土包,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呈扇形分布,心里猛然有了不祥念头。
“如果这下面埋的是尸体的话……”
楼雪色呢喃声未落,一只干枯发黑的手臂突然从最近的土包里伸出,长到不可思议的指甲乌黑坚硬,泛着诡异光泽。
“居然猜中了。”楼雪色一声低笑不知是苦涩还是感慨,拉了一下身侧的君墨离,语气缓慢低沉,“有机会就逃,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你不出手,这些东西不会追你——这是只针对我而设的,地煞十尸阵。”
君墨离转了下剑柄,轻微剑吟让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
“听着有些恶心。”
楼雪色叹息:“不止恶心,还很难缠。除非同时毁掉全部十具尸变的尸体,否则这些恶心家伙会不停借助彼此力量复生,循环往复,直至达成目的。”
两个人,且一个还是对法术一窍不通的人,怎可么能同时击倒十具尸变尸体?
君墨离终于明白为什么楼雪色让他找机会就逃走,这样看来,想要破掉这个听起来就很讨厌的阵法相当困难。
地煞十尸阵是地地道道的中州法术,起源于天演道分支,最初是为了对付一些十分凶悍的妖兽,那时还是以十种不同家畜尸体为媒介。
后来天演道分支某些心术不正之人将这阵法加以改变,成了最适合对付数量较少敌人的最佳阵法,因其手段残忍、破坏惊人,而被列为禁术之一。
楼雪色从没有想过,只从师父口中听说过的地煞十尸阵有一天真的会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是经过缚灵之术灌注更多阴气的,纵是她知道该如何对付那十个尸变尸体,却无法破解这阵法。
若是破解不了,无论她逃到哪里,这些凶尸都会跟到哪里,为害一方。
埋在地下的尸体已经全部爬出,十具尸体都已高度腐烂,浑身上下一股股冒着粘稠黑水,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衣衫都粘在腐烂皮肤上,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