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拥抱已经足以教楼雪色手足无措,又听说纪尘在外面看着,登时乱了方寸。
及至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云苏转身,虚掩门外就只剩一道落寞离去的身影。
楼雪色又急又恼,一拳捶在云苏胸口:“是不是疯了你?!”
“没疯,清醒得很。”云苏任她发火,平静如常,“不过是想告诉他,别打你的主意而已。”
“你是哪根葱哪瓣蒜,谁的事你都管,凭什么?”
云苏攥住楼雪色手腕,不由分说把她拖回桌边坐下,微微弯腰,遍布花纹的面具贴近楼雪色面庞。
面具后,墨色眼眸静如止水,深若幽谷。
“凭什么?装傻。你心里清楚得很,非逼我亲口说出来?”
凭他对她而言有些特殊,凭她只肯全心全意信任他,凭他可以吻她却没挨揍,凭他是云苏?
楼雪色语塞,忽而懊悔为什么自己要有那么多把柄落给他,如今被吃得死死的,连反抗余地都没有。
最糟糕的是,他太了解她,连她那点小把戏都看得一清二楚。
“竖起耳朵听好,我只说一遍。”云苏深吸口气,缓缓凑近楼雪色耳边,温热气息扑得楼雪色脸颊发痒。
心跳在加剧,耳根迅速发热,楼雪色几乎忘了该如何呼吸,十指紧紧攥住衣角,身子僵硬得像是石头。
耳畔,听惯了的嗓音沉稳轻柔。
“凭我——”
砰地一声巨响,店门被人撞开,当不当正不正打断了云苏的柔声细语。
楼雪色倒吸口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在前堂与他交谈,更后悔自己干嘛不挂上牌子说今天歇业。
“云将军,出——”
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人是冉紫御,像头蛮牛一样冲进前堂就是一顿乱嚷,看见云苏和楼雪色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面对面靠得十分之近时,猛然顿住愣了一下,而后声音立刻压低许多,但还是十分焦急。
“出事了,云将军!西营丁字号一排营房,总共三百四十九名士兵,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气氛有那么一瞬凝滞。
而后,没有任何犹豫,云苏直起身,推开冉紫御冲出店铺,逆着风雪策马而去。
楼雪色还有一些迟滞,或者该说是恍惚,被门外吹进的冷风卷走浑身热量,方才从难以置信的噩耗中惊醒,匆匆忙忙关好店铺,与冉紫御朝玉门军军营方向追去。
巨大恐慌笼罩在玉门军上方,校军场上不闻阵阵威武吆喝声,军营之内也看不见随意走动的将士,除了西营房外,所见之处一片荒凉死寂。
盛将军、千机队部分人,以及几位教头都围在西营丁字号营房前,个个面色惨白,仿佛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直到云苏跳下马大步流星走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所见并不是一场噩梦,而是残酷现实。
盛将军眼眶通红,两只拳头紧紧握着,嗓音因过于隐忍已经变了调:“早上操练不见这些士兵,我就让程教头过来看看,结果发现……三百多个人,没留一个活口……”
程锦竹呆呆愣愣站在一旁,神情恍惚不定:“他们好像都睡着了,我就喊,你们都起来,操练了,再贪睡要被盛将军骂的……可是他们都不动,谁也不理我。我去推他们,一个不动,两个不动……所有人都闭着眼睛,就好像还在睡觉一样……”
程锦竹显然是被刺激到了,一时间难以接受,赶来的楼雪色安慰地拍拍他肩头,却知道这举动没什么用。
所有人中,梅姑最为镇定,让其他人都散去后,皱眉道:“让军医来看过,也用银针试过,没有中毒迹象,所有人都是在同一时辰暴毙的,死因现在还不能确定。昨晚当值的士兵都在那边,你再去问问吧,沉稳着些,别把他们吓到,还都是孩子。”
云苏沉默不语,走到不停发抖的几个当值士兵面前,简单问了几句昨晚状况。
“昨晚是、是我负责西营这片巡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真的没有!”有个与楼雪色同期入伍的新兵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咽道,“后半夜时,我听到、听到好像有笑声,急忙从营前赶过来看看,可是什么都、都没看见,营房里的人也都睡着,我见没事……就、就回到营前站岗了……”
一夜之间,三百多士兵神秘暴毙,任谁与此沾染瓜葛都要惊慌害怕。
云苏好半晌不说话,忽然回头看向静悄悄的营房,沉声道:“昨晚你进营房查看了吗?”
新兵用力点点头。
“那么,在你查看时,有没有听到那些士兵鼾声?”
值夜的新兵一愣,倒是旁边楼雪色立刻反应过来。
白天操练十分辛苦,夜里睡觉时,将士们的呼噜声总是一片连着一片此起彼伏,如果昨晚当值士兵进营房查看时没有听到鼾声,也就是说明,那时候这三百多士兵就已经死了。
仔细回想片刻,新兵吞了口口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没想起来哪里